太守府内,玉兰花一盆接着一盆的送了进来,梁青顾站在大门口数着,眼中倒是多了几分喜色。
“太守大人疼惜夫人,今早特意让老奴到花市买了些新开的玉兰。”刘管事笑盈盈的在门口打着下手,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往后院里搬,在其他人眼里看着,颇有些威风。
梁青顾其实也并没有多喜欢玉兰,毕竟玉兰,她更喜欢栀子和夹竹桃。
只是栀子花气味浓烈,夹竹桃有带着丝丝的毒性,所以府中从来不准备这些,她不过是之前在池府时夸了句玉兰高洁,花色也清丽,没想到池胥竟然记得,到了太守府还真就按着以前她在池府住的小房子置办起来。
她心里自然是开心的,池胥对她态度的转变她看在眼里,却也并不敢得意。
在茯茶,那是因为池胥他没什么选择,可回到平城那就说不定了。
且不说听簪园的姑娘们日盼夜盼,单论几个难对付的,大姐是他心里难以替代的人,齐娇娇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一想到这,一张脸有顿时拉了下去,方才那笑盈盈的模样不复存在。
恰好池胥正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汗巾帕子,额前的碎发紧黏在额头上,见着梁青顾望着玉兰花皱眉发呆的模样,脸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怎的,这些花你不喜欢?”
“怎会,夫君送的花,我自然喜欢。”梁青顾强挤出一张笑脸,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接过她手中的汗巾帕子,回身往后院走去。
自从两人真发生了关系之后,池胥总觉得梁青顾变得有些奇奇怪怪了,说起话来总是一知半解,表情模样也是模模糊糊,让人猜不透。
只是现在他也分不出那么多心里来跟她猜谜,如今茯茶郡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他只想快些解决完这事儿回到平城。
日子拖得久了,对谁都不安全。
正巧岳蝶带着三个小姑娘去后院见梁青顾,瞧着太守和陈集过来,连忙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子,像前几日那种往上贴的举动,她是万万不敢在做了。
人家夫妻正恩爱着,虽看着羡慕,但却明白自己的身份,她一个花馆女子,跟别人正妻自然是比不得。
“大人……”
池胥见着她,一张脸稍稍冷了冷,很显然,他见到岳蝶并不大高兴,只是对她身后的几个姑娘颇有些兴趣。
并非说长得有貌美,而是一个个都缩着脖子,满脸惧色。
“这三个,是做什么的。”
岳蝶转身看了这三位姑娘一眼,笑着躬身道:“夫人前几日说想多要几个丫鬟,让奴家去寻寻,正巧伢官那来了一批新的,挑选了三个乖巧的,正准备给夫人送过去。”
这三个姑娘,乖巧是乖巧,可也太瑟缩了些。
池胥不喜欢这般小家子气的人伺候,可毕竟选侍女是梁青顾自个儿的事儿,他也不好掺乎,于是摆了摆手,让岳蝶送过去。
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
那姑娘的衣服,可也太破烂了些。
见着姑娘被送来,梁青顾的心情也跟着好转,虽然目前临音手脚麻利,但终归还不是一条心,倘若什么事儿都交给临音,总觉得回出些叉子。
这三个姑娘各个规矩,进来虽害怕的低着头,但礼节都做得及其标准。
“岳姑娘,辛苦了。”梁青顾笑着朝岳蝶点了点头。
岳蝶最只是抿唇点头还礼,但眼中却存着半分惊喜,之前因为不知道梁青顾的身份所以误会了她,现在看看,这个太守夫人倒还是蛮好相处的。
梁青顾现在选丫鬟可不能那么随意了,她要选的,是个心腹,要忠心的。
其他的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从卧房里取出一小袋珠子,这些珠子有大小不同的两种规格,一种就是充当银子用的大珍珠,另一种则是当作饰品的小珠子。
她将两种混在一起,又当着几个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抛洒到后院花圃中的各个角落。
岳蝶和三位姑娘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有钱也不是这么玩的!
可就算这珠子抛了,那到底要做什么?
梁青顾笑着抿了抿嘴,将面前的空袋子,在三位姑娘的眼前晃了晃。
“方才你们也看到了,我珠子丢了,现在需要你们找回来,但是我需要的是这种小珠子。”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颗当作饰物的小珍珠摆在他们眼前:“你们只需要将这种小珠子找到给我就好,至于那些大的嘛……不要也罢。”
话一说完,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不愧是池胥的夫人,此时是不是太守夫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钱。放眼整个东齐,像这样把钱不当钱的,能有几个?
一时间,三个姑娘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忙提着裙子就朝着花圃深处跑去。
岳蝶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虽然她也有点想去捡珠子,但眼里对梁青顾的佩服确实越来越浓了。
怪不得太守大人喜欢她,谁叫她聪明?
一般宅子里出现叛徒,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个是被人要挟,另一个则是被金钱所诱惑。
梁青顾故意说自己只要小的,为的就是让这三个姑娘能有所选择。
捡了大珠子,自可拿回家便是,可她需要的,却是那种听话的女人。
小珠子可比大珠子难找多了,但即便是如此,还愿意听从梁青顾吩咐的人,这才是能让人放心的奴才。
规定的时间,是一炷香内,自然是有多少捡多少。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几个人就从花圃边退了回来,其中一位,眼角挂着泪,脸上还挂了彩。“夫人,这丫头她抢我珠子!”
梁青顾朝着她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位抢珠子的姑娘也没多好过,只是个子矮小又走在最后面,这才看到她脸上带血的抓痕。
一身缝缝补补数次的衣服,头上用碎布拼接起来的长条当作头绳。
脸颊上虽带着血,眼底却是十分刚毅。
梁青顾看着她这模样,稍稍拧了拧眉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敢打人,倒还是真有本事了。
“说说,你为什么要抢她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