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柳和萍儿一直在顾和诗的房门口敲着,直到蜡烛灭了,芙柳才哭出了声儿来:“完了完了,这下真推进别人怀里了。”
“这过来睡一夜也还好,只是……”萍儿脸上闪烁着焦急:“这四更天才睡,就怕这一举中第,万一这顾姑娘生了个长子,夫人才是真的完了。”
梁青顾自然没想过这两个丫头会想这么多。
她这一宿,也是等到四更天,困得不行了,才慢慢睡了过去。
一大早,就听见房门被踹开的声音,池胥回来了。
不只他回来了,还带着顾和诗和刘梦婵。
顾和诗端着茶水,是过来给正房敬茶来了。
“姐姐。”顾和诗的脸上没有了昨日的担心,反倒是填上了几分惶恐,但那茶杯断的确实极稳,从姿态上看不出任何纰漏。
梁青顾本是睡了一夜,心里没了昨夜那般抑郁,可看着池胥和顾和诗一同进入房间的身影,心里顿时又堵得厉害。
茶水她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等了等,才缓缓伸出手。
池胥看着她这动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像她这样子,今日要怎么见人。
今天,顾和诗的父亲和刘梦婵的父亲都要来,以梁青顾现在这模样,只怕会得罪人。
他还不确定这刘梦婵与刘琦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人才刚送过来,自然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她现在连端一杯茶都要思索这么久,想必是没这心思在处理这事儿了。
“青顾,这两日,你去莲姨哪儿住两天。”
梁青顾的眸子骤然睁大,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第二次。
这是池胥第二次让她出去住。
第一次是因为齐娇娇要来。
那么一次呢?她以为两人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会变得不一样,现在突然细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昨夜因为一个帕子就吵得不可开交,他也真就去顾和诗那整整一宿没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留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去西越的路上,她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定才留在他的身边。
她知道回现代离不开池胥,可这些与此事她而言,似乎没这么重要了。
一颗心留在了东齐,还碎了,那根死了有什么区别。
“又是借口,你怎么不直说让我回听簪园呢!”梁青顾眼底落寞,笑的苦涩。
她如今心里静不下来,池胥觉得多说无益,顾和诗又和刘梦婵在一旁看着,他又不能直接说清缘由。
在加上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不清醒,确实需要让她好好冷静了。
“去听簪园也行,过几天再回来。”
梁青顾此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知道愣愣的笑着,望着池胥,看不清楚情绪。
“萍儿,你随夫人一同过去听簪园照顾两天。”
萍儿叹了口气,默默欠身点头。芙柳在一旁着急坏了,连忙跪在了地上,言语急切:“大人,让我跟着过去照顾主子吧。”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可池胥只看了一眼,就咬牙让陈集将她给带出去。
池胥知道芙柳是个忠心的人,可这姑娘也是个愣头青,梁青顾现在情绪本就不好,只怕芙柳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在一旁闹出什么事来。
“陈集,还不带她出去!”声音里带了几分严厉,让刘梦婵也敬酒之后,归还了手帕,几人也就出去了。
萍儿见梁青顾一副发愣的模样,连忙走到床榻边将她搂在了怀里:“夫人别怕,主子说了,就住两天,没事的。”她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一下的闹得这般严重,但她伺候主子这么就,看的出来,主子对夫人是顶好的,应该错不了。
梁青顾还是头一次这般情绪化,就在池胥转身的一瞬间,心里似乎有一块东西,坠落了。
坠到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再也看不见。
她轻轻拍了拍萍儿的肩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收拾包袱,现在就走。”
“夫人……”
“走。”
萍儿看着她这模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早上刚醒就又出了这事儿,现下连早膳都不吃了,这么急着就要离开。
主子这般冒失的举动她已经习惯了,毕竟以前也是经常突然决定个事儿吓到一群人。
可夫人此时的表情,她还在真的没见过,就怕主子那边好哄,反倒是夫人这般彻底冷了。
出来的匆忙,萍儿怕夫人饿,在路边的铺子买了几个包子和稀粥,马车都走了一半了,梁青顾的包子才吃了两口。
“夫人,不合胃口?”萍儿敲着她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刚想着下去再买些别的吃的,可还没起身,手就被攥住了。
梁青顾只是摇了摇头,又将包子吃了两口。
并不是包子不合胃口,是她现在,吃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粥还未拿稳,突然一个急停,就摔了出去。
白粥打湿了梁青顾的衣摆,萍儿连忙掏出帕子蹲在一旁擦了起来,嘴里还不忘训斥:“驾个马车都驾不好,池府白养你了。”
“不,不是……萍儿姐,有人将马车拦下来了。”驾车的小厮,脸色有些畏惧。
梁青顾眉头轻轻促了促,憋了萍儿一眼,给萍儿试了个颜色,边带着人走了出去。
“真巧,没想到在大街上还能碰到刘大人。”梁青顾淡笑着微微的弯了弯身子行礼。
她的脸本就有些苍白,一进入太阳光下,就显得更为明显了。
看的刘琦眼中凌冽了不少,“池夫人看上去可是身子抱恙?若是身子不太舒服还是好好休息为好。”
萍儿面部改色,但内心却是冷嗤了一声,她家夫人好不好也轮不到他关心!
“多谢刘大人关心,青顾无碍。”梁青顾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倦的,还带着些许沙哑,往开口就轻轻咳嗽了两声,“只是不知道刘大人为何突然拦住的马车,可是有什么要事要找青顾?”
刘琦突然笑了出来,微垂这眼睫摇了摇头:“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家父告知在下,我这远方一妹妹入了池府,所以让我过去看看。方才看到是池府的马车,以为是池侍郎,所以就想拦下来问问。没想到竟然是池夫人……”他拱手弓了弓身子,就连一旁的侍卫也跟着弯下腰来,“是在下唐突了。”
梁青顾抿嘴点了点头当做回礼,既然他要找的是刘梦婵和池胥,那她也懒得在这里与他周旋。转身直接上了马车,一点都没有停留的意思。
刘琦本想说什么,但梁青顾转的这么快,话被更在了喉咙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主子……”姜为的脸上多了些担忧,他跟着主子这么久,看到他望着池夫人的眼神,就知道,这下准没好事了。
刘琦一扫方才的温和,眼中深邃不测,抬了抬手,声音低沉了几分,“跟着,让你办的事情,继续办。”
“不可,这可是大司马的家眷……”
“他池伯弈有什么好怕的,气数已尽,无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