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爷被李啸叶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这季司龄是个伪君子怎么就是和他手上的案子扯上关系了呢？其实这也不怪陈家老爷思维迟钝，实在是陈家已经是脱离朝堂太久太久了。
不论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陈家人知道的时候，恐怕整个邺城的世家都已经是知道了。这世间长了，陈家老爷对于政事上的那点敏锐，自然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李啸叶看着陈家老爷还是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所在，好心开口解释道：“我初来也邺城的时候，也和季司龄接触过一段的时间。他脸上的面具已经是和他自己的皮肉长到了一起去了，摘也摘不下来。所以他若是想要要某个人的性命的话，是绝对不会和朝中的下属说，因为这样和他一贯做事的风格不符。”
“我若是想要不动声色地除掉一个人的话，大可是写一封家书，直接让家中的人来帮我这个小忙。可是他又和我不同，对于季司龄而言，朝堂和江湖之间隔着的是万丈鸿沟，任他如何努力，都是跨不过的去。更何况，他应该也是想不到江湖上去的。因为他本身就不曾有过这样的意识。”
李啸叶慢条斯理地分析着季司龄内心中的想法，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所以，如今他现在手中最好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一个了。不知陈老爷还记得吗？前些日子，南边首富孙家之子入狱了，因为身上背负了累累罪行，如今正是关押在大理寺受审呢。”
“让孙家杀了陈老爷你作为换回他们儿子的报酬，最是合适了。方才季司龄出去，应该就是去见孙家的人了。等他将自己心中的大患彻底除去之后，就该是处理自己的外室，去王家将季夫人接回来了。”
李啸叶的一番话下来几乎是要说的陈家老爷后背发凉。一时间，他甚至是有些分不清，此时是一门心思想要他的命的季司龄可怕一些，还是将一切都算计到了自己手上的李啸叶更是可怕一些。
在最初的心悸过去之后，陈家老爷不禁是再一次庆幸自己及时搭上了李啸叶的这条大船。
“那李大人之后是打算怎么办？”陈家老爷开口问道。
“季司龄自己犯了错给我来抓，我要是还不能借此机会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太失败了。”李啸叶轻笑着说道：“不过，陈老爷也不必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我已经是和子玉打好招呼了，这段时间内，您一定是安全的。”
陈家老爷连连点头，道谢。
“不必如此客气，往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就在此时，茶楼的雅间突然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一道陈家老爷觉得熟悉无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
“进来吧。”
伴着李啸叶的话音落下，一道陈家老爷甚是眼熟的身影走了进来。陈家老爷凝神一看，这人正是那日在轻舞坊门前将他拦下的人。
“陈老爷，这是谷雨，我的贴身伺候的小厮。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叫他去陈家走上一趟的。但也就仅仅是他而已。至于其他的什么人说的话，陈老爷就没有什么去信的必要了。”
曾经的火耳，如今的谷雨，向着陈家老爷行了一礼，嗓音低沉地说道：“见过陈家老爷。”
在问过礼后，谷雨转向李啸叶轻轻唤了一声，“大人。”
“无妨，陈家老爷在这件事件上也算不上是外人。你听到了什么，直说就是了。”李啸叶说道。
“是，大人。”谷雨走到了李啸叶身后，看着陈家老爷说道：“季司龄和孙家人已经是将事情商谈妥当，三日后便会动手。”
谷雨说话很是简洁，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异常明晰，没有半分的含糊。
陈家老爷因为有了李啸叶的那番解说，所以此时倒也不觉得太过惊讶，反而是心平气和地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好了，现在所有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经是知道了，我们走吧。”在李啸叶的一锤定音下，陈家老爷先是站直了身子，正当他向外走去的时候，突然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李啸叶。
“李大人，其实你一开始最关注的事情，就不是多年前南山书院中的那桩旧事吧？”陈家老爷低声问道。
从方才起，他就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来。李啸叶对于南山书院这件事情的关注，远远是及不上季司龄即将是要犯什么大错时的多。就好像南山书院的事情在李啸叶的心中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一个用来引得季司龄自己乱了阵脚，做下错事的引子。
面对陈家老爷的疑问，李啸叶轻声说道：“陈老爷多虑了，南山书院的事情我自然是关心的。毕竟牵涉了那么多条的人命。南山书院的幕后主事之人若是栖吾国的人，那或许还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可若是不是的话，那对方动的就是要将栖吾国整个倾覆过来的野心了。”
“如此重大的事情，我怎么是不会用心呢？我也是栖吾国的子民，是栖吾国的官员啊。”李啸叶面上的表情淡漠得像是一杯水一样，丝毫是看不出来他话中表露出来的那些关切。
李啸叶抬起头，看向陈家老爷，继续说道：“但是当年的事情有多么庞大，我们手中的线索又是多么的稀少，陈老爷也是明白。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先是将眼前的事情做好呢？”
“扳倒季司龄后，陈老爷就少了一个威胁，而我也是能在朝堂上更近一步。每个做官的人都是有功利心的，我自然也不能免俗。有了权势，有了地位，才能去更好地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况且等到季司龄落魄的时候，兴许就是愿意和我多说上几句当年的实情了。”
“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我若是还不做的话，那就真的是成了一个傻子了。”
陈家老爷看着李啸叶，呐呐地半天都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