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看着季司龄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不禁是生出了几分的烦躁。他一挥手,耳边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立刻停了下来,乐师、舞姬尽数撤离,一个不剩,很快这里就是被清了场。
孙掌柜权衡了许久,正当他打算将自己的这个儿子放弃的时候,季司龄又是开口了,“孙掌柜难道就不想问问本官,本官让你去除掉的是何人吗?先问了是谁,再做决定也是不迟。”
“是谁?”孙掌柜皱着眉头问道。
“陈思齐。”季司龄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人孙掌柜可是知道?”
孙掌柜的手在自己的膝上敲了几下,这才缓缓是从自己脑海的深处,将这个名字给扒拉了出来。
他点头道:“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宫中陈妃娘娘的父亲吗?季大人,你这可是要害我啊。谁不知陈妃娘娘如今在宫中也是备受恩宠,膝下更是儿女双全。你这个时候要我去动陈妃娘娘的生父,那我不还得是被陈妃娘娘给生吞活剥了?季大人,这桩买卖不成。”
说着,孙掌柜对着季司龄摆了摆手,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季司龄看了眼孙掌柜,耐下性子说道:“陈家现在除了陈妃娘娘之外,便是再也没有什么依靠了。陈家一个偌大的家族,最终也是只剩下了陈思齐这么一脉了。他没有官职,陈家也没有什么人脉。宫中的娘娘,那是在宫中,远水解不了近渴。”
孙掌柜咂了咂嘴渐渐是觉出点不对来了,开口问道:“既是如此,季大人又是何必要取走他的性命呢?这不左右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孙掌柜有些不解地问道。但是这各中的原因,季司龄当然是不能和孙掌柜说起的,于是他只是敷衍道:“一些私人恩怨罢了。”
见孙掌柜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季司龄继续劝解道:“若是陈思齐死了,这案子少不得还是要落得我们大理寺的身上。到那时,自然是不会牵扯上孙掌柜半分的,对于这点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孙掌柜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最终还是有些心动了,松了口说道:“既是如此的话,季大人是打算如何让我儿脱罪呢?”
季司龄一听到孙掌柜这么说,便是明白他这其实已经是在心中默默应下了他的要求,眼中遂是划过了一丝满意之色,低声说道:“想必孙掌柜也是明白,令郎所犯之事桩桩都是总罪。如今民怨已起,自然是不能轻放。”
孙掌柜看着季司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他应该是有解决之法,只不过现在这是在等着他来主动询问呢。
见此,孙掌柜不由得是在自己的心中轻啐了一口,‘这群做官的,到哪里都是要端着一个官架子不放,也不怕是自己给自己累死了。’但面上孙掌柜却是做出了一副好奇的模样,压低声音说道:“看季大人的这副样子,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两全之法了吧。”
对于孙掌柜这副乖乖顺着他的话问下去的模样,季司龄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要令郎先是‘死’上一回了。”
孙掌柜闻言脸色一变,几乎是要以为季司龄这是在耍他了。不过就在此时,季司龄却是接着说了下去。
“令郎的罪是注定难逃一死的。本官若是轻判,留了令郎一条命,那恐怕第二日朝上就是要人上折子向陛下弹劾我,想要趁此时机,直接是将本官从现在的位置上给赶下来了。等到那个时候,本官的官职没有了,令郎就是真的死定了。”
“所以令郎只有‘死’是上一回才是能平了这桩事情。当然,还请孙掌柜放心,真正死的会是另有别人。等到孙掌柜这边事成之后,本官会找人用牢中的死囚将令郎替换一下。等到孙掌柜将令郎接走后,便立刻离开邺城。当然,若是回去之后,孙掌柜能让令郎在几年之内行事乖巧一些就更好了。不然对谁而言,都是一桩天大的麻烦。”
“如何?孙掌柜可是还需要再考虑上一二?”季司龄问道。
片刻后,孙掌柜说道:“好,就按照季大人说的做。三日之后,季大人应该就能听到那个陈思齐的死讯了。只是还望季大人是能信守承诺,切记不要做那等无信之人,就好了。”
“这是自然,孙掌柜痛快。预祝你我二人都是能得偿所愿。”直到之时,季司龄才举起了一直放在自己眼前的酒杯对着孙掌柜做出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孙掌柜亦是跟上了季司龄的动作,将自己的酒杯举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陈家老爷自从是听到李啸叶说,那个季司龄是去找来杀他的人后,便再难定下自己的心神,渐渐变得焦躁了起来。可偏生坐在他对面的李啸叶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饮茶饮茶,该吃茶点吃茶点,半分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都没有。倒是将他这个人衬的是一点定力都没有。
最后,还是陈家老爷有些坐不住了,开口问道:“李大人对此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李啸叶的目光悠悠从窗外转向陈家老爷的脸上,轻声问道:“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吗?季司龄很快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你我二人喜闻乐见的好事情吗?”
陈家老爷一愣,似乎是不知道李啸叶为什么是会这么说话。
李啸叶自是看出陈家老爷面上的疑惑,轻轻叹出了一口气,道:“陈家应该是在朝堂上有个人才对。后宫不得干政,后宫里的娘娘也是轻易不能给母家传出什么消息来。陈家以后还是像今日这般消息不灵通的话,那可就是麻烦了。”
陈家老爷想了想后,却依旧是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所在,索性是直接说道:“还请李大人赐教。”
“季司龄是个伪君子,而且他手上还有一桩大案子没办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