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从谢宅出来之后,便一路向着福林楼去了。归根结底,珍珠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愚笨之人,更何况,她早就是知道楚河、寒戒这两个人的存在。所以这次去福林楼究竟是为了什么,珍珠是再清楚不过的。
果然她一迈进福林楼,就被掌柜的恭恭敬敬地请到了雅间中。一进雅间,寒戒和楚河两人早就已经是等在了那里。
“见过两位大人。”珍珠行礼道,“今日的事情想必两位大人已经是知道了,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可有什么是能告知我家小姐的。”
珍珠此番举止有度,一看就是高门大户中走出来的丫鬟,和第一次她见到寒戒和楚河的模样截然相反。寒戒直接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头,骄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看起来可是和第一次相比,大不相同了。难道是妾身的容貌这么快就衰败了吗?”
面对寒戒的调笑,珍珠依旧是面色沉稳,只淡淡地说道:“两位大人的相貌的确是惊为天人,珍珠此前从来未曾见过像是两位大人生的如此好的人,故而是失态了,让两位大人见笑了。只是再让人惊艳的事物和人,见过了,也就不会再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惊艳了。”
“这位夫人的容貌不曾改过,只是珍珠的心变了。”
珍珠将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楚河看了一眼寒戒,示意她稍稍收敛一些,这才开口说道:“今日的事情,也是在我们的预料之外,算不上是知道多少的内情,唯有一点儿东西可以告知。”
楚河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珍珠,“我们知道的事情已经是细细写在这里面了,日后若是再查到什么的话,我会让寒戒将消息送到沈府。”
珍珠上前一步,双手将信封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口,“是,大人的话珍珠会转达给小姐的。”
楚河点了点头,突然开口说道:“听说沈姑娘受伤了,不知伤得可重?”
珍珠没有想到楚河会突然问起了这件事情,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如实说道:“郎中说只是皮肉伤而已,不日伤口结痂便无事了。多谢大人关怀。”
正当此时,珍珠先前要的那些招牌菜也是好了,接着这个借口,珍珠立刻是从福林楼抽身。不知为何,珍珠的心中总是有一种感觉,再在这里带下去的话,自己说不定就是要被套出什么话来了。
待到珍珠走后,寒戒靠在窗户上,看着一手拎着大大的食盒在路上穿行的珍珠,饶有兴趣地说道:“我看,沈姑娘就不该是给这个孩子起名叫珍珠,应当是要叫她兔子才是。这才稍是有一点风吹草动,这孩子就跑了。可不就跟个兔子似的。”
楚河听到这话只是笑着说道:“兔子倒也不至于,毕竟她也不是什么胆小之人。只是直觉还是挺准的。”说着,楚河转向寒戒继续说道:“还有你下次看到她的时候,也别是随便逗她了,那个孩子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好。只是素日里有些过于依赖她家小姐了。或许这也是忠心的一种表现。”
寒戒听话地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楚河的身后,一双柔软的手臂挂在了楚河的肩上,柔声说道:“其实这次的事情还是羌笛那个家伙做的吧。”
寒戒的语气很是笃定,似乎已经是认定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是如此。
“师兄,你说,这世上难道还真的是有什么起死人,肉白骨的法子吗?”寒戒问道。
楚河有些默然地从寒戒的手臂下挣脱了出来,低声说道:“应该是没有的。可若是有的话,那也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楚河的语气有些沉重,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也不想要对方离开人世的人来。不过,很快楚河又是接着说道:“可说到底,起死回生不过是人的一时幻想罢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不可更改。”
“一时的幻想尚且不能算是什么祸患,可当幻想成了执念,那就成了天大的祸患了。”楚河低声说道。他既像是在冷静地否定着羌笛的所作所为,也像是在否定着他自己一时间生出了幻想。
寒戒的一双美目中流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她目光柔柔地看着楚河,低声唤道:“师兄。”
在听到寒戒的声音后,楚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寒戒,在寒戒担忧的目光中,他轻声说道:“我没有事,放心吧。”
珍珠提着食盒回到沈府的时候,鸣音拉住她轻声说道:“小姐说她乏了,现在已经是歇下了。”
珍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先将这食盒提到厨房去吧。等小姐起来了,我在给小姐热了吃。”
说着,珍珠便要往厨房的方向去,结果刚是走了几步,就又是被鸣音给拉住了。
“唉,你等等,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鸣音有些无奈地说道,“但是小姐可是说了,你一回来,就要叫醒她。听小姐的意思应该是饿了。我本是想要去厨房先去给小姐准备些吃食垫垫肚子,可看小姐那个样子,是非要吃这福林楼的饭菜不可。”
“珍珠,你日日跟在小姐身边,倒是和我说说,这福林楼的饭菜究竟是好在了哪里。日后,我也是好叫厨子学学,让小姐开心开心。”
珍珠看着鸣音,不知怎么的,突然是想起来,前些日子,沈端和让她将给公主的贺礼重新拟上一份单子的事情了。当下,珍珠的心中就是多了几分的提防,小声说道:“这我也是说不上来。不过福林楼的饭菜的确是挺好吃的。小姐和我每次出门,只要是到了饭店,十次里有六七次是会去福林楼吃东西。”
眼见鸣音一副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模样,珍珠连忙是说道:“鸣音姐姐,你也知道的,我啊,不会下厨。你要是真的要我说,这福林楼的厨子是有什么看家的本事,我也是说不出来。要不我和小姐说说,让厨房的周婶子去福林楼里吃上一顿,好好学学。”
“周婶子都做了大半辈子的饭菜了,肯定是比我这个光是会吃,不会做的人懂行。”珍珠笑着说道,“我从这福林楼里回来已经是用了不少的时间,这饭菜再不给小姐送去,恐怕就是要凉了。鸣音姐姐,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说完,珍珠就往沈端和的院子里去了,独留鸣音一人站在原处,露出思量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