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和坐在马车上，长长的送出一口气。珍珠很是小心地在一旁问道：“小姐，可是事情说好了？”
沈端和点了点头，说道：“姑且算是吧。王家人向来是有自己的一个分寸。今日他们既然让我进了王家的家门，那本身就代表了他们不排斥沈家。不论如何，第一步如今已经卖出去了，日后会如何，那就日后再说吧。”
珍珠看着沈端和镇定的表情，忍不住是问道：“要是王家真的答应相助的话，那珍珠可以留下吗？”
见沈端和扭头看向自己，珍珠不禁是有些紧张，低声说道：“小姐，珍珠不是不想听您的话，只是若是我们都走了，小姐该怎么办啊？珍珠只要想到，小姐一个人被孤零零地留在了这里，心里便难受得要落泪了。所以，小姐您就让珍珠留下来吧。”
沈端和听完珍珠的话后，陡然变得沉默了起来。这段时间以来，沈端和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常常是会回想起前世，珍珠在自己怀中断气的模样。这种回忆就像是一种无形的梦魇一样，一直都缠绕在沈端和的心头，无法轻易挥散。
“留下来的话，会很危险。我未必能顾全你。”沈端和低声说道。不论如何，沈端和都不想看到前世的悲剧在今生再次上演。但是珍珠和其他人都是不同，沈端和无法做到全然将珍珠的想法无视，然后按着珍珠，强迫她依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那小姐留在这里不也是一样吗？”珍珠反问道，“况且，珍珠想着一个人总是要比两个人辛苦一些吧。”
马车摇摇晃晃，并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不适，但是沈端和却是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珍珠则是一直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沈端和，大约是担心沈端和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不快了。
直到马车快要回到沈府的时候，沈端和才再次开口道：“盯着沈家的人太多了，但是整个沈府中，他们唯一在意的人也就只有我一个罢了。所以你们都应该是安全的，只要不和在一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注定是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邺城。即便是这样，珍珠你还是要留下来吗？”
珍珠听着沈端和的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沈端和这是心软了，于是连忙点头说道：“就是因为如此，珍珠才更是要留下。”
说到这里，珍珠突然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小姐实在是对珍珠太好了，好到珍珠都不像是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了。小姐，您看这世上有哪户人家的有珍珠过得这般好。”
“别人家那都是丫鬟护着小姐，甭管是有多少条的命，只要是为小姐赔进去，那都是应该的。丫鬟的命注定是不值钱的，丢了就是丢了，多少都是不值钱的。可是咱们呢，小姐您护着我，就像是护着自己的眼珠子似的。这也不愿让我做，那也不想我来做，所有危险的地方都是您去了，把我留下来了。”
珍珠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似乎是想起了过往所有的事情而心生感动。
“珍珠明白，这是小姐心疼珍珠，想要珍珠好好的。珍珠更是明白，珍珠这辈子能伺候一位像是小姐这样的主子，那是珍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但是小姐啊，珍珠也想护着您，护着您万全，护着您无忧。而不是一直被小姐您这么尽心尽力的护着。”
说着，一滴眼泪从珍珠的面颊处滑落。
“你护过我了。”沈端和突然说道。
珍珠有些茫然地睁大了尚且还带着泪光的眼睛，看向沈端和，轻声说道：“珍珠什么时候护过小姐？”
不是珍珠不记得了，而是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在珍珠的记忆中发生过。
‘上辈子。’沈端和在心中默默说道。毕竟，这样的答案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的。
“小时候吧。”沈端和随口说道，“你不是也因为我受过罚吗？我记得有一次你陪着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这怎么能一样，那些都是小事啊。”珍珠不服气地说道。
“小事怎么了？”沈端和有些强词夺理道，“小事难道就不是事情了吗？不管怎么说，再小的事情，那也是发生过了。你既然想要留下来，那便留下吧。只是切记，你家小姐我不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用你来救，明白吗！”
珍珠看沈端和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认真，眼神更是不似作伪，连忙是要开口反驳。谁知竟是直接被沈端和用手将嘴巴给捂住了，“再说些有的没的事情，我可就不要你留在这里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到那时我直接将你打晕了，再找人将你带出城去。横竖沈家的人都能信得过。”
珍珠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似乎是没有料到，沈端和竟然是会说出这般无赖的话来，顿时是觉得有些无语。
好不容易是将沈端和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扒拉了下来，珍珠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知道了，小姐如何英勇啊，想必定是不用珍珠去救。珍珠就在一旁心里默默念着，祝小姐你武运昌隆，万事顺遂就好了。”
“对，你啊，就这样就好了，可一定是要记住。”沈端和轻声叮嘱道。
珍珠有些奇怪地看了沈端和一眼，她总觉得自家小姐不像是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反复叮嘱的人，可到底也是没有说些什么就是了。
临在下马车前，珍珠突然有是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小姐您方才说，这邺城中盯着咱们不放的人多了去了，那咱们今日去王家的事情······”
不等珍珠将话说完，沈端和就是点了点头说道：“嗯，应该是都知道了。毕竟我们还坐了马车。”
“啊？那小姐的计划？”
“无妨，我说过，他们想要盯住的人只有我一人，只要我还在沈府，还在邺城中，那些人便不会去管剩下的事情了。对于他们而言，危险的不是我，而是父亲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