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事情呢?我和你说话都听不见了。”李啸叶听到沈端和在自己的耳前这么说道。
“没、没什么,不过是随便想了一些杂事罢了。”李啸叶遮掩着说道,却不知沈端和的目光早就落在了他特意垂下来的眼帘上。
“罢了,你不想说,我便不问。”沈端和随口说道,“我方才和你说,你是怎么做到,让我的两个哥哥都是知道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沈端和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是将李啸叶吓得一个激灵。只见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石雕一样僵在了原地,脑子里“轰隆隆”地回想着的都是方才沈端和说的话。
“都、都知道了?”一向精明的李啸叶这个时候却是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的傻样来。
沈端和只是看着李啸叶如今的这副傻样,便是觉得心中好笑,忍不住是又重复了一遍,“对啊,都知道了。今日我来军营的时候,先是遇到了大哥和二哥,然后才去寻的父亲。可是那个时候,大哥和二哥都不曾告诉过我,你也在父亲那里。”
“便是你曾是沈家的贵客,如今又是在鼎力襄助沈家,那你也是外男。如今我大了,有些事便是不避讳,提前知会一声也是应该的。我大哥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一个心细的人。有的时候,我娘顾忌不到的事情,他都能顾忌到,又怎么会是忘记同我说这点呢?”
“只有一个说法,那便是大哥他本就是故意的。”
李啸叶被沈端和说的一愣愣的,他本以为自己在沈家已经是将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很好。毕竟他和沈端和之间还有定下正式的婚约,若是什么都表在外面的话,反倒是对沈端和,对沈家的一种轻慢。可是,谁曾想自己的那点心思早就是被这家人给看得一清二楚了。
半晌,李啸叶终究是憋出了一句话来,“是我唐突了。”
沈端和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看,如今家中除了父亲是对你有些不满之外,旁人都还好。你难道就没发现,这才在营帐里的时候,父亲是故意让你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将你晾在一旁的吗?”
听沈端和这么一说,李啸叶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来。原本他还以为这是沈家父女之间久别重逢,他才插不上话的缘故,却是没有想到,这中间居然还是有这么一层的关系。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父亲他要是真的嫌恶你的话,你也不会还能好端端的同我一起走着了。”沈端和看着神色凝重的李啸叶开口劝慰道,“至于母亲那里,早在我去邺城之前,母亲就说过,你是个不错的。还有大哥多半心里想的和母亲也是一样的。”
得了沈端和的这几句安慰,李啸叶顿时是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可是疑惑也随之是生了起来,开口问道:“夫人说过我?”
沈端和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说道:“因为那个时候,你和我常来往,母亲便认为你我之间应是有情,所以便是把我叫去说了说这件事情。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李啸叶听到沈端和这么说,虽是松了一口气,可却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半晌后,李啸叶开口道:“我听闻寻常女子说起这些事情总是会有些羞涩的,再不济,也不会是将其称为一件‘左右不是什么大事’的事情。”
天色虽暗,但沈端和却是从李啸叶的脸上确确实实地读到了“无奈”二字。不自觉地是轻笑出了声。
“你又非女子,怎么知道女子心中都真的是在想些什么?”
沈端和的话,将李啸叶问的一愣。
“女子中的确是会有些面皮薄的,哪怕是家中的父母稍稍提起一点未来婚配的事情,都会羞涩不已。可是有一件事你却是不知道,那就是女子自懂事起,便被教育着,这种事情自己不能说起,便是听到了,也该是害羞不已的才对。否则,便是那等子没脸没皮之人。”
沈端和虽然是笑着说这番话的,但是那笑意却仅仅是停留在嘴角,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眼底。
“至少,我小的时候,母亲便是将这种事情当做一桩笑谈和我说了。在母亲的眼中,这种有时并不需要的遮掩,甚是可笑。当然,女子自当是要忠于自己的夫君不假,总是不能做出什么蝇营狗苟、珠胎暗结、败坏德行的丑事来,但是这种遮掩和女子的德行至始至终就没有一丁点关系。”
“心里不觉得有什么,却是对着自己的父母都要做戏,岂不是甚是荒唐?因着一个自己或许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人演戏,多可笑啊。所以,母亲没有教过我这些。我既提起此事不觉羞涩,那又何必是要做出一副忸怩之态?我若羞涩,自也不会是和你说出这般事情。”
李啸叶听了沈端和这话,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说道:“这还真的是我落入了观念之中,反倒是忘记了人心本是如何了。怪不得你一直都是和这世间的女子不同,我曾经以为你是那场变故让你不得不撑起了一切,如今我才是明白,沈家的家教本就是与旁人不同。”
李啸叶口中的变故自然指的是,前世沈家灭门的惨案。
“这是自然,沈家有沈家的道理,世人有世人的道理。世人的道理究竟如何,沈家自是不会加以干涉。至多也就是在家里说说罢了。至于,世人怎么看沈家的道理,或褒或贬,沈家人不在意。”沈端和留下这句话之后,便大步向前走去。
李啸叶在心中反复琢磨了几遍沈端和的话,只觉得甚是有趣,然后快走了几步跟在了沈端和的身侧。
走着走着,沈端和突然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李啸叶说道:“有一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等到事情平息之后,你可记得是要来我家提亲。我怕你若是慢了几天,便就再也进不了我家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