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景看着鲁启宸那微微眯起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心底突然是涌上了一股接着一股的寒气,一种危险而疯狂的感觉在李长景的神经上疯狂的跳动。
李长景下意识地吞了吞自己堆积在喉头的口水,忍不住是问道:“陛下是打算怎么做?”
鲁启宸语气随意地说道:“怎么做?怎么做重要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要让朕留住自己身下的位置吗?只有朕还是皇帝,才能有以后,才能有怎么做这个说法。”
李长景看着鲁启宸那副混不在意的模样,便也就明白了,鲁启宸这是故意不想同他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明白。这是连他都要瞒着了。
李长景觉得有些心寒,但又有些欣慰。他因自己为鲁启宸付出了所有的忠诚,却得不到十分的回报而感到心寒。他也因自己的陛下在如此的情景之下,还能一步步走出自己的棋局而欣慰。这样一来,无论他怎样,那他的陛下都一定会是好好的。
李长景眼中的复杂之色被鲁启宸一点不漏的看在了眼中。他的心中似乎因为李长景的眼神泛起了一点的波澜,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泛起过。
在将自己大姐姐的一双儿女接回家中的时候,陈瑜清心底的欢喜几乎是要溢了出来。只是这份欢喜在看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戛然而止。
小公主尚且还好,虽然神情算不上是有多么的欢喜,但是却好歹也是能叫人看出她的几分期待。而那小皇子的脸上则是写满了不高兴,以至于小公主几番私下提醒过了,都是没有半分的收敛。
陈瑜清看得清楚,那双本是属于稚子的眸子中掺杂着无数的怨怼,有对他这个舅舅的,还有对陈家所有人的。
果然,就在陈瑜清挥退了所有人之后,那小皇子便就率先是开了口,“舅舅还真的是好大的威风啊。”那一张小小的脸,几乎是要扬到了天上去,傲慢的神色已经是被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脸上。
这话陈瑜清自是不愿意听,眉头也跟着微微蹙了起来,不过念及这眼前的到底是自己亲姐姐的孩子,所以这才是没有发作。
没等陈瑜清出声说些什么,小公主便先是扯了扯自己弟弟的衣袖,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然后对着陈瑜清福了福身子,柔声说道:“舅舅莫要见怪,弟弟年级还小,许是在宫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这才是对着舅舅这般无礼。”
陈瑜清察言观色的本事再不济,那也是要比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小公主要强上许多,自然是听出了小公主这话中的许多偏颇。
只是陈瑜清没有料到,自己才刚是将“无事”这俩个字突出口,那边的小皇子却又是开口了。只不过这次小皇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陈瑜清一下子就是变了脸色。
“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难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个舅舅心中究竟是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吗?母妃已经不在了,沈家人这个时候又是反了。咱们这个舅舅是打算拿着你、我二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一家平安呢!”
小皇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的讥讽之色几乎是要化作了实体。
“况且,本皇子可是知道,舅舅和那李啸叶的关系匪浅,说不得这时候连拿咱们二人换些什么都已经是想好了。”
小皇子如今尚且年幼,若是就凭着他一人的话,根本就想不到这么些,更是说不出这么一大段有条有理的话来。这些话都是在临出宫之前,鲁启宸故意说给他听的。当然鲁启宸定然是不会讲话说的这么直白,只是将一些事情似是而非地说了说,至于是能理解到那里,自然全是靠小皇子本人的能力了。
一个一面都不曾见过的舅舅和自己虽是不亲近,但却是血脉相连的父亲,小皇子自然是选择了自己的父亲。哪怕他的这个父亲不负责到,至今都没有给他一个正式的名字,小皇子的心也依旧是偏的。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是要去怀疑自己的父亲,若不是沈家造反,那他早就是被册封为太子了。在册封大典上,他自然是会有自己的名字,一个属于可以和他的储君之位相配的名字。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是成为了泡影。
他的名字,他的储君之位,乃至他在宫中居住的资格都是被眼前的这些乱臣贼子,这些打着血脉的旗号,实际上却是只想要将他最后一丝的价值都压榨个干净的“亲人”给夺走了。只要想到这里小皇子就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
年纪尚小的他,此刻已经沦为了鲁启宸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试探陈家是不是那个暗自同王家联络的棋子。
陈瑜清在听完小皇子的话之后,面色立刻阴沉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上仿佛是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或许是因为平日里不生气的人,骤然生起气来都比寻常人恐怖一些的缘故,小皇子生生是被这个模样的陈瑜清给吓得后退了半步,一张小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那副桀骜的样子。
小皇子大约是觉得自己被陈瑜清吓退的那一步失了自己身为皇子的威严,立刻又是做出了一幅不满的样子,大声说道:“舅舅这幅模样,难道真的是被皇子说中了自己的心思,现在是要开始恼羞成怒了吗?”
小皇子这说的看起来是厉害,实际上却不过只是外强中干罢了。只要稍稍细听一下,便就能听出他包含着怒气的声音中,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小公主此时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自己弟弟的身前,故意厉声呵斥道:“住嘴!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什么样子,母妃平日里交给你的教养你都丢了吗?舅舅是我们的长辈,更是母妃的亲生弟弟,他怎么会是害我们?以后宫里那些嚼舌根的宫人的话,你都少听些,我看定是他们生生是把你给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