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和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但是李啸叶却是立刻懂了沈端和的意思,开口问道:“你打算用陈瑜清?”
沈端和故意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说道:“鲁启宸昏庸无道,朝堂上弊病甚多,朝野中有几个是干净的,又是能用的人?况且我和父兄们也从来都不打算是要姑息那些酒囊饭袋,贪官奸佞。但是我们总不能是将朝堂直接是扫荡地空荡荡的,那样栖吾国就完了。”
“若非是要顾及这一点的话,那我们又何必是要搜罗那些有志之士?陈瑜清这个人不错,若仅仅是因为他的亲姐是前朝皇帝的妃子,家中又出了一个小公主,一个小皇子,我们就将其弃之不用的话,那岂不是可惜了吗?”沈端和说到最后,眼中已经露出了笑意。
李啸叶很自然地接在沈端和的话后面,继续说道:“但是只要提前给陈家扣上一个功劳的话,那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因为日后我们都可以说,今日陈家做出的事情,背后都是沈家人授意的。陈家至始至终都是沈家人忠臣干将。如此一来,旁人的闲言碎语便也是不用去理会了。”
还有一件事情是李啸叶没有说明,那就是这件事情只要是被大肆宣扬出去的话,陈家和那位小公主和小皇子之间的干系也就要断个一干二净了。一举多得,各取所需。陈家断了沈家日后对自己的疑心,沈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用的人才,两方欢喜便是如此了。
“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怎可缺人?”
沈家想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强盛的、可以让所有的百姓都有所食,有所衣的栖吾国,而不是前世掌控在沈端和手中的那个空空的骨架子。所以有些事情注定是要不同的。
两日后,就在鲁启宸下令是要在邺城的周围严加布防,死守邺城之后,王家借势将自己写的文章散播了出去。
文章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在说,如今已经是到了国家危亡的时刻了,还请鲁启宸能将皇室子嗣纷纷送养到各个大臣的家中。若是沈家当真是嗜血好杀之人,这些皇嗣还能伪装成大臣的子女,以保性命周全。
此等文章一出,纷纷是得到了朝中大臣们的响应,尤其是那些有女儿在后宫中的大臣们更是如此。
李长景本以为鲁启宸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会是怒不可遏,毕竟这些大臣们的心思几乎都已经是要写在自己的脸上。他们哪里是为了什么护卫皇室的血脉,分明就是想拿着这些皇子和公主们做挡箭牌,等到沈家人来找他们算账的时候,用公主或者皇子的性命来换自己的一个周全。
可是这次李长景却是彻彻底底地猜错了,鲁启宸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非但是没有生气,甚至是很高兴的,让皇子和公主们出了宫。这下子李长景是彻底不知道鲁启宸的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了。
伴着一道道圣旨发出,各宫的皇子和公主们也纷纷出了宫,或是去了自己的外祖家,或是去了什么高官之家。总之,很快便是走了干净。就连之前差点是要被立为储君的陈妃的孩子也一并是离了宫去。
一直到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们都走了,鲁启宸这才转头看向李长景,笑着说道:“看来这次长景是没有猜到朕的心思了啊。”
鲁启宸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愉快,仿佛只要有一次自己做出的事情是超出李长景的预计的,他便会极为高兴。
李长景躬身说道:“奴才愚笨,委实是看不出陛下此举究竟是有什么深意。”
李长景此时的疑惑自然不是作假。这么多年的相伴,早就是让李长景明白,鲁启宸的肚子里是没有半点的慈父心肠,此时更是不可能是因为怜惜自己的孩子们,所以这才顺应众人的意思,将他们都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
可即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李长景却依旧是猜不出来鲁启宸心中究竟是打着什么算计。毕竟,将皇子们和公主们送出宫去,对鲁启宸的计划没有一丝半点的好处。
鲁启宸对着李长景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来,低声说道:“长景,你知道王家为什么会是参和到这等事情中来吗?”
李长景这才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一直都被他忽视的点。王家,算是栖吾国中最是特殊的一个家族了,这个家族屹立于历朝历代,从未发生过任何的变化。
若是当朝之君是他们眼中的贤明之君,那么他们便愿意从宅邸中走出,广收学生,教会那些学生何为文韬,何为武略。但无论他们教出来的学生是学会了些什么,只要学生走上了朝堂,那王家便会彻底放手,与他们断个干净。就好像是生怕自己会沾上朝堂上的事情一般。
可若是当朝之君在他们的眼中并非是贤明之君,他们便会退缩回自己的宅邸之中,从此过上隐居生活,任谁前来游说,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让所有帝王又恨又爱的世家,因为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王家已经成为了一把衡量帝王的尺子。帝王是贤能还是昏庸,全看王家的表现。
而王家早在先帝还在的时候,便就已经是闭门不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鲁启宸才会极为宽容地当做自己看不见王家的存在,将其扔到了记忆的角落中。
但是现在王家却是打破了自己的规矩,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问题。就是不知道,这问题是在说,沈家人会是王家人认可的贤明之君,还是在说,在背后指使着沈家人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是贤明之君,还是说,这两者都间或有之。
想到这里,鲁启宸微微眯了眯眼睛,若是这世间还有第二只老鼠的话,那他也不介意是在这个时候一起揪出来,也省得日后心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