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薛在听到沈端和这么回答之后,面上非但是没有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来,反而神色是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只见匠人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轻声说道:“好,若是沈家小姐真的是能做到信守承诺的话,那我自然是愿意将我这一身的本事都交付给沈家人。薛某人愿意为沈家人尽忠一辈子。只愿薛某人的后人,不必再过上他祖辈过的日子。如此,我便也满足了。”
“这是自然。先生在这里慢慢忙,我就不再这里的打扰先生了。”沈端和说完这话之后,便起身离去。
在回自己营帐的路上,沈端和遇到了李啸叶。只是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来。显然,他们一人是故意等在这里的,而另一人则时早就料到了会是在这里碰到对方。
“你和他说了?”李啸叶轻声问道。
沈端和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并肩走在营地中,“他想要的真的是不多。只是我也没有想过,如此神奇的机关之术竟然是被世人视为妖异的不想之术,当真是可惜了啊。”
李啸叶的眼中划过一丝晦暗,低声说道:“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神奇,所以才让这机关术成为了异端。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去恐惧自己不了解的,或者是无法掌控的东西。仔细向来,当年匠人薛的父亲被砍去右手,未尝是没有这个原因。不能为自己所用的,那便毁掉,便是如此了吧。”
沈端和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李啸叶问道:“你这副模样是想起了什么吗?”
李啸叶迟疑了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想起了前世一些不好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前世儿时过得不好,看得到的脏事情也太多了。所以如今想起来,难免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沈端和看着微垂着脑袋的李啸叶,微微皱了皱眉。她知道,每当李啸叶用这种语气和她所花的时候,便是有什么话是他现在不想说的了。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只是别把自己困死在里头了,至少现在我们还有可以改变的机会。”沈端和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逼迫李啸叶,她不会任由李啸叶自己陷入什么泥沼之中,但是却也会尊重李啸叶的每一个选择,不去强迫。
“嗯,给我点时间吧。”李啸叶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沈端和看着李啸叶的这副模样,脚下一转,直接是将李啸叶领到了他的营帐内,“这几日正是空闲的时候,你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情若是放不下的话,那也不急于是这一时的功夫。若是心里难受得紧了,那就来找我就是了。”
李啸叶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没事,你也别太担心了。”
说完,李啸叶便回了自己的营帐内,再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看起来他的心情的确是有些不好。
另一边,沈端和也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我倒也不记得前世李啸叶遇到了什么事情是能和今日的事情挂上勾的啊。”沈端和一边翻看着兵书,一边低声说道。
前世在决定要用李啸叶这个人之前,沈端和可是将李啸叶从小到大的经历都给查了一遍,虽然不能说是查的事无巨细,但是大体上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
沈端和细细回想了一阵功夫,见自己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之后,便也就将这件事情给放到一边去了。反正,她和李啸叶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若是真的是有缠在自己的心中绕不过去的坎的话,那便早早去找对方了。人呢,总是不能让事情给憋死了才对。
几日后,禹城的城墙上突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出了一个大洞来。更是让守城的士兵觉得憋屈的是,这墙上的洞还不是他们先发现的,而是对面的沈家军先发现的。这原本好好的守城之战,硬是因为这个大洞而彻底扭转了。
只见沈家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地向着禹城涌入,那城墙处的洞也越来越大,守城的将领只觉得自己是心生绝望。这下子,任谁都是知道了,这禹城是完了。
战后总是忙乱而有仓促的,似乎各处都是需要人,也各处都有事情。沈端和提着自己手中的刀,随便找了一个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她作为主将,这一路的冲锋可是够叫她累的了。
沈端和没有坐上多久,她的大哥和二哥便也跟着找了过来,分别坐在了沈端和的身侧。
“终于是到今日的这一步了。”沈沛看着自己眼前人来人往忙乱的模样,很是感慨地说道,“但是这一切倒是比我们之前设想的顺利多了。”
“要是没有机关术的话,应该就没有这么顺利了。”沈端和拄着刀,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饿了。打仗这可是一个力气活,不过看着现在的这个情况,距离她能吃上热饭,估计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城墙破的太早了,开战的时候,沈端和只饮一碗薄粥,还没来得及多吃什么其他的东西。
沈端和一手捂着肚子,一边低声说道:“要是邺城能直接把城门打开就好了。”
沈临和沈沛看着把自己团巴成一团的沈端和,眼中俱是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沈临还是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自家妹妹美好的幻想。
“世界哪里会有那么好的事情。”沈临轻声说道。
“也是。”沈端和木木地点了点脑袋,“鲁启宸再怎么说也还没有疯啊。”的确,方才冒出那句话来,的确是她痴心妄想了。
兄妹三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沈沛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平安,你真的看上李家那小子了?”
沈端和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二哥,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觉得挺好的。虽然文弱了一些,但是挺聪明的,品行端正,相貌不凡,也会讨我开心。夫婿的好人选啊。”
沈沛一下子被沈端和给噎住了,半晌才说,“平安,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