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启宸看着外面的阳光不禁是有些晃神。
‘原来皇宫中也会是有这么好的阳光吗？’鲁启宸在心中想到。
鲁启宸看着外面的阳光，突然像是一个孩童一样，不管不顾地冲向了殿外。殿外所有守着的甲兵在看到鲁启宸就这么冲出来的时候，手中的兵刃都出鞘了几寸。眼看着这鲁启宸再是往前跑上几步，身上就是要多出几个血窟窿的时候。沈端和却是挥手制止了。
“把刀都收回来。”沈端和冷声说道，“他跑不出这皇宫。”
就像是为了应证沈端和的话一般，鲁启宸在跑到那片灿烂的阳光下之后，便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微微扬起自己的脖颈，就连双手也微微张开，就好像是为了能让自己彻底投入这份温暖的阳光中一样。
沈端和看得很清楚，此时鲁启宸的面上全是满足，一种属于孩童的满足。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真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的身上时，那定是会让看到这个表情的大人露出温暖的笑容。可是当这份满足的表情出现在鲁启宸的脸上时，所有人只会是从心底感到一种莫名和唏嘘。
这世上几乎是没有人明白，曾经坐拥天下的鲁启宸为什么是会在失去一切的今天，因为小小的一片阳光露出这般满足的神色。不过纵然是什么都不明白，众人也是会觉得唏嘘。
双手被绑在身后的李长景在看到这么一幕后，泪水不禁是流了满面。他的陛下啊，终于是感受到了幸福了。
时间似乎是走过了很久，又很像是并没有过去多少的时间。众人只看到鲁启宸渐渐是放下了自己的双臂，渐渐的是连自己的脑袋也慢慢低了下来。仿佛是渐渐腻了这阳光的美好，又好像是累了高举双臂这个动作。
鲁启宸看向那一片身着甲胄的人，曾经的愤怒和恐慌，仿佛在这一刻渐渐烟消云散。他伸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低声嘀咕道：“好晃眼啊！我都看不清楚了。”
说完这话之后，鲁启宸便一步接着一步慢慢是向着沈父等人的方向慢慢挪了过去。
直到鲁启宸走出那片阳光之地之后，他才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之前遮在自己眼前的手也放了下来。此时的鲁启宸距离沈父至多只有十五步的距离。
“沈柏，从今日开始我鲁启宸就再也不是皇帝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基呢？”鲁启宸低声询问道。他的语气平静极了，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微不足道不过的小事一样。
沈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三日之内。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鲁启宸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是，这话对极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君在，民心尚能安定。你不必顾忌我这这前朝之君如何，若是想要今日登基，那就今日登基。如今，栖吾国已经是在风雨飘零之际，内忧不断，外有强国北燕窥视。你们得好好的，不然国灭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鲁启宸的这番话听起来虽然很像是在挑衅着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恳切的，仿佛是在清清楚楚地告诉着所有人。这些话只不过是他作为一个失败者，给未来人的一个忠告而已。
就连沈父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一时间也是变得有些默然。半晌之后，沈父突然是开口道：“陛下，你其实是能做一个明君的，不是吗？”
鲁启宸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低声说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反正你也不会是走上我的老路，不是吗？既然是这样，我便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有什么值得惋惜的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所以你做你的盛世明君，我做我的该被万人唾弃的昏君。多好啊？”
沈父不知道鲁启宸口中说的话，到底是有什么是能值得上“多好啊”这三个字，但是他却是没有说些什么。
鲁启宸似乎是发现了，沈父似乎是不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遂是转眼看了一眼沈端和。仿佛是在无声地说道，‘就算是所有的人都不懂我在说些什么，你也应该是明白的吧。’
沈端和对着鲁启宸微微颔首。在一切都没有走到最后最是糟糕的地步，那的确是挺好的。
鲁启宸见到沈端和点头，扯出了一个笑容，问道：“如今世事都已经明了了，既然你们沈家不想杀我，那我可就要问问，你们是想要做些什么了？我的余生是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我想我自己总是有知道的权利。”
“在邺城你会有一处不是特别大，但也足够你、各宫的嫔妃，还有你的孩子们居住。宫中的妃嫔愿意和你待在一处的那就待在一处，不愿意的，也可自行回家去。至于你的女儿，到了年纪可以出嫁，但儿子却是不能娶妻生子。”沈柏低声说道。
“你日后要像是普通的百姓们一样，日日劳碌，没有人会伺候的你衣食起居，这是对你惩罚。”
沈父说了这么多的话，落在鲁启宸的耳中却只剩下了两个字“幽禁”。
鲁启宸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还不算是太差。只是后宫中的那些女人们，不论身份如何，家室如何，样貌如何，性子如何，都不曾是对我生出过一丝半毫的真情实意。他们同我在一处，多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为了将来。”
“所以，我这日后的院子中恐怕是不会有一个我所熟悉的旧人了。顾忌都是要回家去了。至于我的孩子们，似乎也没有几个是真的把我看做一个父亲。他们眼中我更多的应该是一个皇帝，而不是父亲。故而，他们和我在一处估计也不会高兴。”
鲁启宸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是顿了一下，转而说道：“我倒是忘记了，这不是让我们高兴的事情，而是一桩惩罚了。既然是如此的话，那罪人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