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程天赐的预料,保安像是和他杠上,在一楼逡巡不去,非要目送顶头上司走了才能安心巡逻。
被探究的八卦视线盯了半天后背,程天赐在心里差点把陆印小人锤爆。被保安戳破窗户纸后,他便也不再端着老板架子,回大厦中在大厅沙发短暂休息。
保安探头探脑看了一阵,终于在程天赐的危险眼神中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拎着备用钥匙去上层巡逻。临走前对程天赐欲言又止的邀请道,“董、董事长,你要不要去楼上看风景?”
程天赐没好气道,“不了,这里就好。我正好研究一下公司门口的布局。”
保安好奇道,“研究这个做什么?”
程天赐冷笑一声,“全推了,建新的。”
……有钱人的爱好,果然让人无法理解。
保安终于迟钝的意识到老板心情不好这个事实,乖乖自己做鸟兽散。他临走前给程天赐拿了两本杂志,供程天赐实在无聊时解闷用,最起码不用花时间在脑补推花园铲草皮之类的凶残画面。
杂志看得出来全是小保安的独家收藏,不是堆在客取处的那堆程天赐口味的财经杂志和证券报纸,而是一些集满八卦消息和名人私照的娱乐杂志。
程天赐随手翻了翻,一张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是一群员工的合影,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被包围在正中间,正是照片主人收藏这张照片的原因。程天赐如此推断的依据是,照片上除中间的女人外,其他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划痕,或者被折叠的印子,唯有正中间的身影,被照片主人珍而重之的保护起来,上面的图像边缘多少有些模糊,看得出来是经常摩挲下的结果。
程天赐之所以会这么留意这张照片,是因为照片上女人的脸很熟悉,甚至刚刚就被他和陆印提起。
是戈蜜。
脑海中警铃大作,程天赐下意识抬头,却见保安并没按他说的离开,那道干瘦的影子停在电梯前,正边低头玩手机,边等楼上的电梯下来。察觉到程天赐的视线,保安茫然转身寻找,发现程天赐后颇心虚的咧嘴一笑,将手机放回裤口袋里。
小题大做了,吧?
程天赐重又倒回沙发中,按了按眉心,只觉自从认识了陆印,身边越来越多的事情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连带让他开始风声鹤唳起来。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程天赐唇角不自觉挑起,自嘲一笑。
陆印那个有些孤僻的小呆子,总是对着空气或是小动物自言自语,要不就是说些除魔卫道、不知所云的话,如果遇到的不是他,可能会被当做神棍举报的吧。
“哥,你笑得好少女怀春哦。”步封辞大咧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程天赐:“……”
几乎是刻在记忆深处的条件反射,听到这声音的同时,程天赐就感到血压在升高,拳头还有些痒。原本含着笑意的脸瞬间表演了一个从春风暖阳到隆冬三月的无障碍切换,连唇角的弧度都令步封辞感到一股莫名的冷意,下意识一哆嗦,投降道,“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哥你怎么又帅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一声嗤笑,程天赐挑眉。“三更半夜来这里打秋风,你终于被酒店赶出来想换地方蹭住了?”
步封辞:“……虽然不是因为这件事,不过,难道可以吗?早说哇哥,被停卡之后我的储备资金还是很有限的,再住酒店我就要跳脱衣舞换房费了。”
“当然可以,”程天赐一指大厦外的花坛,“这里地方大,你可以随便打地铺,看在亲戚的份上不收你草坪损坏费。对了,建议你睡在花坛背面,背风暖和,另外这里不易被巡逻的发现,免得因为影响市容,半夜三更让我去局子里捞你。”
“……亲情真是个脆弱的东西。”
程天赐冷笑。
在强大的气场压迫下,迟钝如步封辞,终于怂怂的意识到错误,言归正传道,“我遛狗时在外面看到你的车了,所以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和陆送宵夜。”
步封辞扬了扬怀里的纸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那双睫毛浓密的双眼看人时像无辜忠厚的金毛犬,让习惯怼弟弟出气的程天赐良心一痛,脸色缓和下来,“不是遛狗吗,狗呢?”
步封辞往门口处一指,大咧咧道,“大熊被我拴在门口啦,它似乎在和我闹脾气,在外面转了很多圈,就是不愿意进来。哦,它还说这里有结……结缘?什么的。”
程天赐想起陆印临走时设下的结界。泰迪犬被结界挡在了外面,难道说除了人类,其他的生物都不能进来,还是说泰迪犬大熊有其他特别之处?也是,一只会说人话的狗,本来就不能再奇怪了。
眼见异常现象在前,步封辞却一副完全没往心中去的大条模样,程天赐不由感慨人傻也有人傻的好处。“陆印不在,东西放下,你回去吧。”
“哦。”步封辞挠挠头,有些意外。陆不是程天赐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镖吗,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间,让程天赐一个人到处跑?
偷瞥程天赐表情,在这位威严的家主面前几乎下意识的一怵,将疑问咽了回去,“我回去了。”
程天赐不置可否,将手中杂志一抖。
悻悻向外走,离开的步封辞小声嘟囔,“这么不近人情的大冰块,陆怎么忍他的,换我一定半夜偷偷把他吊起来用马克笔画胡子。咦,大熊,你在练体操吗?”
贴着一层的玻璃落地窗,泰迪犬蓬松的毛紧紧贴在墙面上,一对漆黑的豆豆眼中布满惊恐,拼命挥舞爪子,像支修炼成精的拖把,在卖力清洁门窗。
察觉到迟钝的笨蛋不仅没有接收到自己传达的信号,反而津津有味的掏出手机要拍照留念,大熊对人类的不靠谱程度又出现新的认识,气得呲出犬齿,愤怒咆哮。
被森亮的狗牙吓了一跳,步封辞委屈道,“大熊,你怎么这么暴躁,进入思春期了吗,放心,我——奇怪,为什么我会看到一只狗的口型在说后面?”
不可思议的睁大眼,步封辞缓缓回头,颈后鼓起一个大包的保安歪斜身子,沉默的矗立在程天赐身后,他两眼无神,手中高举一只烟灰缸,几乎不用怀疑下一秒会以怎样的力道砸在人头上。
惊恐到极致,他朝程天赐跑去,却腿软得险些跪下,“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