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修为早就到了渡劫了？”黑衣人震惊的转过头看着白衣人，“程璧，这事情你怎么能瞒着我？”
黑衣人连虞渊的伪装都看不出来，修为方面自然不可能有程璧高，虞渊的话自然也不可能是问他的，所以在这里的，有渡劫修为的人就只剩下了穿着白衣服的程璧一个人。
“我飞升了，你怎么办？”程璧反问道。
黑衣人皱眉：“强制压制修为，对你没有好处，你就不会飞升成功之后再回来找我吗？都几百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死脑筋啊。”
程璧道：“渡劫有风险。”
六界皆有其定规定法，人要修仙，其本身就是一件违反六界规律的事情，所以每往上走一级，所要承受的天劫就越大。从凡人变成仙人，其要经历的雷劫定然不会小，若是一不小心不成功，等待的结果便只有一个灰飞烟灭。
凡人好歹还有灵魂一说，也许还能期待那虚无缥缈的轮回，可是神仙妖魔却是没有的，死了就直接消散了，其本身所修炼来的灵力也将随着身体一同消散于天地之间，就连碎片都找不到，更遑论投胎转世。
“你渡劫与不渡劫，同这位王公子有何干系？”澄锦开小差不知道这二人的名字，虞渊却早已经同他们相互自我介绍过了，“难不成你出了什么事，王公子便会受到影响不成？”
程璧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王公子脸上略微有些低落，道：“想必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我所用的术法根本就不是什么仙术，自然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飞升的机会。”
澄锦道：“你为什么不同他一起修炼仙术啊？”
“你好歹是九尾天狐，能不能好好用你的眼睛看看再说话！”小奶猫奶凶奶凶的嘶了一声，对王公子道：“你的身体是不是曾经出过什么问题，受了重伤，不能修炼仙术了吧。”
王公子摸了摸鼻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程璧却道：“你是……”
他的表情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冷静淡然，盯着小奶猫的眼睛发着慑人的亮光，仿佛久居黑夜的人骤然看见了一点星光，又或者是溺水之人骤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小奶猫甩了甩尾巴，淡淡的道：“能第一时间判断我是白泽而不是一只猫妖，看来你也有几分眼力见。可惜了，你注定要失望了，白泽虽然代表了祥瑞，可是救死扶伤可不是我们的强项。”
程璧道：“你没有，可有旁的上古灵兽有？”
小奶猫摇摇头：“他的灵脉已经枯竭萎缩多年，早已经坏死，根本就没有了修复的可能。不过奇怪，按理说，灵脉都没了，他应当魔道仙道都没办法走了才对，怎的竟然还没死去？”
神仙妖魔，虽然因为外貌的老幼能通过自己的心意做出改变，无法通过长相来确定一个人的年纪大小，但是面对妖魔鬼怪的时候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从他们方才面对走尸还能说笑的态度来看，他的对敌经验就不少，不可能如他的外表一般年轻。
王公子道：“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我现在所使用的法子极其容易走火入魔，程璧为了不让我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便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一旦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就会用灵力给我纾解一番，也许这也间接影响了我这具身体吧。”
到底如何，现在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沉默了一瞬，王公子又道：“没有便没有吧，那么沮丧作甚？程璧，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你一定要老老实实成仙。”
程璧看着他没说话。
王公子又道：“不是都说生死轮回吗？你成仙了，寿命自然更长了，来世找到我，你再好好照顾我嘛。”
“来世？”
王公子点点头，笑道：“来世我出生起便有神仙守护在侧，这种事情想想就很威风不是吗？”
冥界神秘得就连天界的仙人都无法探知，人死了进入冥界之后还有没有轮回谁都不能确定。这不过是安慰之词罢了。
澄锦道：“现在为何要说这么伤感的话题，我旁的不会，也无法恢复你萎缩的灵脉，但是我看人还是很准的。王公子你面色红润，体态康健， 根本没有衰竭之相，能活命的日子还长着呢。”
王公子笑得更为灿烂了。他撞了一下面色明显还非常不好看的程璧，道：“你看，我距离死期还远着呢。”
程璧的脸色不仅没变好，反而变得更黑了。
虞渊道：“看二位也不像是坏人，而且似乎对这里颇为了解，不知可否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公子摸了摸鼻子，面色有些尴尬：“其实说起来，这里变成现在这样，跟我们脱不了关系。”
程璧道：“不关你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澄锦被他们闹得满心好奇，追问道：“难不成这满城的邪气都是你弄的？”
且不说这些邪气要弄得如此浓厚，得多大的魔力。就光是这么大的一座城池就这么变成了一座死城，制造者身上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半点血腥气才对。但是看这位王公子的周身，虽然因为已经堕入魔道，身周的气息难免都是代表了魔族的黑暗魔气，可是身上的血腥气却并不浓厚。相反，反而有另一种气息一直包裹着他，仔细看看，就是最初她决定方向的时候感知到的，那种与月老的红线上面非常相似的那种气息。
虞渊显然早已经通过他俩身周的气息判断出了这一点，平和道：“与你有关，却不是你弄的，那就只能说明，弄出这些东西的人，与你有关系吧？”
“人没有关系，”程璧道，“只是那人手里的工具，出自王显之手。”
原来好几百年以前，凡间界的修仙门派曾经发生过一场浩劫。有一修仙大派仗着自家功法强劲，底蕴深厚，竟然生出了统治人间界所有修者的妄念，一时间残害生灵无数，人间界的修仙门派几乎无一幸免，多多少少都遭到了屠戮，王显的灵脉便是在那个时候被彻底摧毁的。
灵脉被彻底摧毁，虽然不会要了人性命，但是这辈子也只能当一个凡人了。然而，凡人性命不过几十年，既然是好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也就是说王显好歹也已经有好几百岁了。
“你没了灵脉，那便断绝了修炼一途，是怎么做到现在还活得这么好的？”澄锦好奇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但是九尾灵狐虽然天生对各种灵气敏感，却并不擅长分析这些，只能看出这人身上的灵气也很驳杂，那股子缠绕在他身上的与月老身上的红绳一样的气息非常浓厚之外，就看不出其他了。
倒是一直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奶猫，若有所思的来回打量着程璧和王显，眼里尽是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虞渊道：“后来呢？”
程璧的脸色沉了沉，没说话。王显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后来……小爷我天赋异禀呗，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并且还另辟蹊径，将其炼化成了不得了的东西，能操控怨气。”
他指了指自从打完架之后就立在原地不动的那些走尸，虞渊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支撑这些走尸的行动的全都是缭绕的怨气。
怨气这东西与别的不一样，通常是人间界的凡人们因为各种情绪形成的，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久。哪怕是有巨大冤屈被冤死的，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大多数也在其死后一段时间就慢慢消散了。能操控怨气，这种东西就连虞渊也是第一次听说，更是第一次看见。
虞渊道：“如此说来，那个工具就是你造的那个了。”
王显点点头，道：“也赖我，原以为那东西已经被损毁了一半，应当没什么威力了才对。不曾想，一百多年前却突然之间爆发，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便只能守在外围，阻止误入这里的人。”
程璧道：“你既然是天界来的，实力肯定比人间界这些凡人修者要高得多，要进去吗？”
虞渊点头。
澄锦道：“你那个武器有什么特性？就只是能凝聚指挥怨气吗？”
“如果这几百年没有发生变异，应当就只有这一个功能没错了。”王显道，“只是比较麻烦的一点，就是进入这座城门之后，就会陷入幻境。这么多年了，我们俩进去过无数次，最多也就能保证自己能安全出来，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说实话，我们自己也没办法定义。”
虞渊道：“还有别的古怪吗？”
二人摇头。
“那我们进去吧。”话音落下，虞渊便拉着澄锦往城门走去。
王显与程璧对视了一眼，双双跟在了他们后面。天上的仙人，法力自然比他们这些人间界的修仙者强，但是里面怎么说也过了好几百年了，他们还是不放心要跟着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