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壶冰酒一锅菜,把人吃到了天庭去,这本来就是神仙才能吃到的味道。
九驸马撑的肚子都要顶到下巴上了,却仍然不停口,直到九公主抢了筷子。
看来这一锅排骨炖鱼让九公主很满意,于是在第二天清晨,沐秋的寝房门前多了两只战鼓。
九公主将九曲战鼓都教给了沐秋,从第一曲的旌旗招展到最后一曲的魂归故乡。
沐秋学了最后一曲,战鼓渐渐凄凉,似乎看到将士们浴血成河,马革裹尸还家乡。
鼓声渐渐飞入天际,沐秋眼角垂下泪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泪眼望着九公主,“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九公主无奈有凄然的一笑,“没有人希望打仗。”
沐秋轻轻吸去眼泪,期待地问着九公主,“我们都会好好的,对不对?”
九公主提起鼓槌,一声吆喝,“风沐秋,你我共舞一曲血染黄沙!”
鼓槌落下,气荡山河,这是万千将士灵魂铸就的鼓声,每一丝每一毫透着英雄气概。
在不打仗的日子里,每个人的生活都很悠闲,九公主经常带着沐秋去逛一逛边城的山和水。
每次踏山的时候,沐秋总会捡许多蘑菇,回来下厨或炒或炖,剩下的串起来晾干,留着慢慢吃。
九公主总是隔三差五的埋怨沐秋,“你以后少下几次厨房,你看看把你小九姐夫吃的,又胖了一大圈儿。”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却疼着冤家,每次九驸马遇到可口的菜,九公主都会往碗里猛夹。
沐秋也经常去兵营里帮厨,以前在皇城里做菜,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每次做菜都带着笑颜。
于是在东北边关军里,出现了一个传奇姑娘,很少有人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却都知道姑娘的雅号——神仙厨娘。
沐秋给粮草士兵留下许多大锅做菜的诀窍,有一些是又省材料又提鲜的办法,有一些干脆是设计了新的菜色。
渐渐的,只要沐秋出现在兵营里,就能赢得最高的欢呼声,甚至比元帅都受到欢迎。
不知不觉之间,已从初春入了夏,天气渐渐炎热了,水果也慢慢下来的多了。
沐秋几乎每天都去兵营里,帮着粮草士兵给官兵们熬一些水果绿豆汤,既能解馋又能去暑,就连军医都说过,因为神仙厨娘来了,所以赶跑了瘟热。
似乎沐秋又找到了那种感觉,因为下厨而快乐。
其实在去兵营的日子里,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沐秋偶尔能听到士兵们私下议论,说九驸马没什么家世背景,也不是了不起的大官,却能娶到一朝公主,是天鹅肉掉到了癞蛤蟆的嘴里。
沐秋听到这些很不开心,却又不能做什么,只能郁郁的生闷气,暗暗替九驸马委屈。
偶尔的时候,沐秋也问过九公主,“究竟是怎么和九驸马结下缘分的呢?”
“比武招亲。”九公主扬眉一笑,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却似乎看出了沐秋的心思,反问回去,“小秋妹,你是不是觉得九驸马配不上我?”
“也不是。”沐秋红着脸,轻轻低下眉目,“只是,在见到小九姐夫之前,我还以为九驸马是威武俊俏的少年郎。”
“皮相总有一天会老去的。”九公主婉儿一笑,说着让沐秋似懂非懂的话,“若以容颜而论,九驸马和我不能相衬,若以英雄而论,我和九驸马不能相衬,哪个红颜不爱英雄呢?”
也许这句话沐秋此刻不懂,可是沐秋却懂九公主的笑容,这是天下最幸福的笑容。
今天异常闷热,沐秋在熬水果绿豆汤的时候,听到兵营里传来擂鼓的声音。
这虽然不是九支鼓曲之中的,沐秋却听九公主说过,只有发生战事了,才会响起这种鼓声。
这种鼓声是集结士兵的,沐秋立即悬着一颗心,策马赶回府宅。
马儿刚到的时候,恰巧迎来踏雪桃红,沐秋急忙截住九公主,匆匆的问下去,“为什么要集结士兵?”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咱们一起去大帅府看一看。”九公主提起马缰,冷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边关军没有怕死的!”
两匹骏马匆匆赶往大帅府,九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在军队里却没有职衔和兵权,不能进入议论军机密要的大殿。
心急如焚的等了不知多久,终于见到各路先锋官策马而出。
九公主和沐秋急忙截住九驸马,切切的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九驸马望着九公主,轻轻一笑,“没有大事,回府再说。”
九公主凌空抽响鞭子,急得面色通红,“冤家,憨货,我怎么等得及!”
或许有一些军机密要是不好直接议论的,这一次九驸马坚持不说,直到回了驸马府以后,轻轻从怀里摸出一道金牌,交到九公主手上,“皇帝追了一道金牌令箭,命令你立即返回皇城。”
九公主接了金牌令箭,反复看了又看,立即脸色苍白,“令箭上写得很清楚,是调你我夫妻一起回皇城,你刚才为什么骗我?”
九驸马的眼神很无辜,立即向九公主解释,“俺没骗你啊,你先带着小秋妹子走,俺安排一下军务,随后就去追你。”
“你演得真好!”九公主的笑声很冷,一把攥住九驸马的衣襟,“夫妻一场,你还骗过我多少事?”
九驸马轻轻握着九公主的手,目色很深很深,笑容很真很真,“媳妇,你是天下最好的媳妇,俺没骗你,你先回皇……”
九公主打了九驸马的耳光,骄傲的盯着九驸马的眼睛,“你再说一次。”
“媳妇,你先回皇城,俺随后就……”
又是一记耳光,九公主眼底含着泪花,依然倔强的冷笑,“你再说一次赶我走试试看!”
九驸马轻轻揉着九公主的手,低着头憨憨的笑着,“媳妇,俺处理好军务以后,一定马不停蹄的追你。”
“冤家,我的丈夫说谎骗我,是我无能,我不该打你。”九公主抽回手,轻轻一朵笑容,狠狠一记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憨货,我替你打无能的妻子,你高兴吗?”
九驸马心疼的立即单手抓住九公主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摸摸九公主留下深深指印的脸儿,“媳妇,可心疼死俺了。”
刚才挨打的时候没说疼,媳妇挨了耳光却疼到心里了。
九公主努力挣脱九驸马的手,奈何力量太过于悬殊,这只手就像铁环一样铸在九公主的手腕上,好像死也挣不脱了。
“有本事就这么耗一辈子!”九公主冷冷的瞪着九驸马,“我也不用回皇城了,你也不用处理军务了,等敌军杀进城,大家一起死!”
沐秋看了这么久,实在是忍不住了,踏前一步看着九驸马,“小九姐夫,集结兵士一定是战事来临,你把小九姐看作贪生怕死的人,你活该受耳光!”
九公主瞪着,沐秋质问着,九驸马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回答沐秋,“不是大战事,就是辽贼下了一封破阵战书,用不了几天就能完事儿,可是皇帝追了一道金牌令箭,所以你和俺媳妇得奉皇命先回……”
“我奉你妈的皇命!”九公主双手挣不脱,一口咬住九驸马鼻子,恨的咬牙切齿,呜哩呜突的骂着,“憨货,你他娘的就是看不起我!”
九驸马的鼻子被咬,又不敢放开九公主的双手,只能蔫蔫的叫疼,“哎呀,媳妇,哎呀,疼疼疼……”
沐秋急忙先拉开九公主咬人的嘴,再用九驸马的话反驳九驸马,“既然小九姐夫说几天就能破阵,那小九姐也没必要回皇城了。”
有了沐秋这句反驳,九公主立即扬起下巴,“冤家,你怎么说?”
九驸马依然满脸愁容,“可是,皇帝的金牌令箭……”
“小九姐夫,我虽然不懂兵法,却也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沐秋语打连珠,一句接一句的反驳,“如果大战在即,小九姐要小九姐夫独自逃命,小九姐夫会怎么做?”
“这真他娘的是个好问题!”九公主又是一声冷笑,狠狠瞪向九驸马,“憨货,说话呀!”
九驸马几次犹豫之后,终于慢慢放开九公主的手,沉沉的做了决定,“媳妇,你给俺擂鼓助威,看俺大破辽贼!”
九公主冷哼一声,随后轻轻摸一摸九驸马鼻子上的伤口,终于有了一点笑模样,“这他娘的才是句人话!”
闹了这么一场,还是决定违背金牌令箭的旨意了,沐秋虽然不知道刚才做得对不对,却知道九公主一定不会独自回皇城。
终于做好了决定,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九公主转头吩咐沐秋一句,“小秋妹,你收拾一下先回皇城,我们随后……”
“什么!”沐秋瞬间瞪大眼睛,看着九公主的眼神,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我刚才帮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九公主尴尬的蹙蹙眉头,“小秋妹,我的意思是……”
“我不要听你的意思!”沐秋气得脸红,退了一步,终于说出以前不敢说的话,“姐妹做到这个份上,真他娘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