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饭是沐秋做的,主食是东北的蒸黏豆包,每只豆包小巧的像元宵,黄澄澄的像金子。
而且豆包又有一点不太一样,糯皮上粘着白色的小点,不过这也不奇怪,沐秋总是能多加一点配料,让吃食更美味。
“这种豆包要趁着烫嘴吃才更好吃。”沐秋立即给左右两个人各夹一个,唇角笑嘻嘻的,“小九姐请,小九姐夫请。”
一只豆包趁着烫嘴塞进去,顿时觉得满口辣气冲人,一直顶到脑袋疼,九公主和九驸马都呛出了眼泪,喝了几大碗凉水才将辣气压下去。
“沐秋——”九公主被辣气呛得说话都连不成句子,“这是辣椒馅儿的吗?”
“不是吧?”沐秋疑惑的撕开一只豆包,见到里面是又甜又香的小豆馅儿饼,随后叹一口气,委屈的撇一撇小嘴,“可能是我要被人家赶出去了,所以做东西心不在焉,把辣椒种子当做白芝麻,撒在豆包上了。”
九公主仔细看看糯皮上的白点,果然是细小的辣椒种子。
沐秋拿起两只豆包,小心翼翼的摘完所有辣椒种子,然后各自放入一碟细糖里,递给左右两个人,“辣椒种子都摘干净了,蘸着糖吃就不辣了,小九姐请,小九姐夫请。”
九公主斜着眼睛看着沐秋,疑惑的挑起眉毛,“小秋妹,你皮笑肉不笑的,还想让我上一次当吗?”
沐秋还没回答,九驸马蘸足了糖,一口塞下去然后一口吐出来,急三火四的用手指抹着舌头,满面愁眉苦脸,“盐,这不是糖,是盐。”
“不是吧?”沐秋疑惑的端起碟子仔细看一看,然后悠悠的叹一口气,再次委屈地撇撇嘴,“可能是我要被人家赶出去了,所以做东西心不在焉,把盐当做糖了。”
自艾自怜以后,沐秋又盛了两碗青虾菠菜豆腐汤,各自送到两人眼下,“无论是咸还是辣,都可以用汤水压一压,小九姐请,小九姐夫请。”
九驸马看着眼前的汤,简直比看到老虎还可怕,嘴上立即求饶,“妹子,俺喝水就行了。”
“既然小九姐夫要喝水,我刚好沏了一壶浓茶。”沐秋提起手边的茶壶,倒了满满两杯,各自送到两人的眼下,轻轻扬起眉梢,“小九姐请,小九姐夫请。”
九公主将茶杯推到一旁,依然斜斜的看着沐秋,“我不喝茶。”
“是啊,小九姐喜欢喝酒呢,所以我用新鲜桃汁煮了酒。”沐秋轻轻一笑,又斟了两杯酒,左右送给两个人,绽放一朵乖乖的笑容,“小九姐请,小九姐夫请。”
“风沐秋,你差不多就行了吧。”九公主按住沐秋的酒壶,眉宇之间犹豫不决,“打仗是会死人的!”
“小九姐和小九姐夫都是尊贵的大人物,我只是要被人家扫地出门的罪臣之女,我知道我不配给你们擂鼓助威。”沐秋酸悠悠的说完这一句,然后低着眉目轻轻一笑,“我只想在被赶走之前,多伺候几顿饭,答谢小九姐和小九姐夫这几个月的关照。”
随后,沐秋又从铁盆里呈了两块黄酒焖鸡肉,再次送到两个人的眼下,仍然是一朵乖乖的笑容,“小九姐请,小九姐夫请。”
鸡肉热气腾腾,闻着很香,能馋出人的口水,九驸马却脸色苍白的站起来,“那个,俺吧,才想起来兵营有剩包子,不是,兵营里有军务,俺得先回……”
“憨货,你给我坐下!”九公主拍响桌子,深深凝视着沐秋,心里几次挣扎以后,终于一声叱咤,“风沐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死就一起死,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马前小卒!”
都说男人之间的承诺重如泰山,可是此刻女人之间的承诺也激荡人心。
“一言为定!”沐秋站起来,忍着眼底的泪花,自斟一杯酒,双手敬向九公主,“风沐秋不会武功,却有一条性命,至少能为中原挡几刀,绝不会辱没九公主和九驸马的英名!”
说完誓言,一口饮尽杯中酒,柔情女子如此豪迈!
随后一口再喷出来,沐秋的小脸皱成了包子,“我忘了酒里加醋了。”
第二天清晨,九公主一身火红的战袍,带着一身小卒衣衫的沐秋踏上城墙。
墙头之上,旌旗烈烈迎风,刀枪闪着寒光,所有将士全副盔甲,排列在城墙之初,望着遥遥黄沙之外。
沐秋见到有许多百姓正在往城门的方向奔跑,人们扶老携幼,神色紧张,只要进了城门,就能活命了。
眼见着百姓离城门越来越近了,突然在百姓身后卷起黄沙,有几百辽兵骑着快马,手里挥舞着狼牙棒,冲向百姓。
“辽贼,敢伤俺一个百姓,俺就弄死你妈!”
九驸马一声喷血暴喝,提起旋风开山斧,狂吼一声,“龙虎先锋军,随俺出城杀辽兵,救百姓!”
龙虎先锋军的将士们抄起兵器,随着几声震天怒吼,“杀辽兵!救百姓!杀辽兵!救百姓!”
九公主瞪圆杏目,狂笑一句,“当家的!我给你擂鼓!”
沐秋急忙随着九公主一起,两人提起鼓槌,重重砸响中原战鼓,用一曲气壮山河,敬向出城的将士。
九驸马刚提着斧子下了城墙,城墙上突然见到旗兵摇旗喝令,“大帅军令,收吊桥,关城门!”
这一声军令,让所有的将士都惊诧了,九公主停了鼓槌,娇喝一声,“百姓还没进城,为什么关城门!”
大战之时,前线元帅的命令就犹如圣旨,旗兵没有回答九公主,只是继续向守城门的官军打着旗语,“大帅军令,收吊桥,关城门!”
军令如山,无论守城门的士兵如何愤愤不平,也不得不收起吊桥,关上城门。
城门一关,犹如将城外的百姓抛弃在黄泉路上,百姓们纷纷哭天抢地,“我们是中原子民,开城门呀!”
城外哭天抢地,城门后的九驸马怒气冲天,犹如一头不能冲出牢笼的困兽,隔着城门隐约听到百姓的哭叫,抡起旋风开山斧劈碎一块青石,暴吼一声,“龙虎先锋军守在这里,俺去找大帅请命!”
九驸马策马飞腾,马蹄打在青石上,溅起火星。
城墙上,九公主架起弓箭,冷箭指着追赶百姓的辽兵,一声喝令,“弓箭手!布箭阵!杀辽兵!救百姓!”
弓箭手们一声呼喝,所有硬弓都拉成满月,箭指辽兵。
城墙上有几千支箭,此刻严阵以待,就等着辽兵追到箭阵射程里,好打他几千个透明窟窿!
九公主气红了眼睛,又是一声喝令,“风沐秋!擂鼓!”
沐秋提起鼓槌,重重的砸下去,鼓一曲千军万马,震荡中原山河。
百姓们仅凭着两条肉腿在跑,辽兵们的快马似箭,还没进入城头箭阵的射程范围时,已经追上了百姓。
狼牙棒高高的举起,毫不留情,狠狠砸碎百姓的头颅,一瞬间血溅万里,染红了黄沙。
“辽贼!不要脸!有本事过来抢城!”城墙上,所有将士们见到辽兵残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纷纷喷血怒吼着,“辽贼!我弄死你妈!我弄死你妈!”
“放箭!”九公主崩出眼泪,箭打流星,刺向辽兵。
几千支箭同时打出去,犹如天空降下一阵箭雨,却奈何距离辽兵实在太远,根本无法碰触。
辽兵们杀了一阵,马蹄踏血,放声狂笑,随后领军一声令下,各自收了狼牙棒,改做架起弓箭。
有几十个百姓在狼牙棒下逃生,拼命的冲向城门。
辽兵领军打出第一箭,刺穿了一个百姓,随后所有辽兵用中原百姓做了活靶子,纷纷打出厉箭,再一次血溅黄沙。
城墙上的中原好男儿骂声震天,恨不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代百姓,奈何大帅不开城门,只能眼看着百姓们活活的命丧黄泉。
九驸马闯了大帅军帐,却没见到大帅人影,只好回转城墙观阵,恰巧看到了最后一个百姓倒在血泊里,如何让人不血贯颅顶!
举起开山旋风斧,恨得破口大骂,“辽狗!俺是中原龙虎先锋官殷天破!有胆的过来抢城,老子要是退半步,把脑袋送给你们当夜壶!”
“当家的!”九公主追到九驸马身旁,紧紧攥住九驸马的手腕,“大帅为什么关城门!”
九驸马胸膛起伏,看着横尸遍野,简直气的要吐血,“大帅留下军令,说这是辽狗的诡计,百姓里混着辽兵细作!”
“细你妈的作!”九公主崩出清泪,望向辽兵正在砍杀百姓的尸骸,“你让大帅到城墙上看看,都死了,都他娘的死了!”
辽兵们将百姓们的尸体用长矛穿起来立在地上,做成了一杆一杆的尸旗,无比狂妄的叫嚣着,“中原狗,窝囊废,不敢抢尸!”
城墙上所有将士空有一身血性,却因为军令如山,不能杀出城去一血耻辱,有的狠狠骂回去,有的砸破了拳头,有的刀劈城墙,溅出火光。
九公主拔出佩刀,凌空三劈,对着辽兵大骂,“辽贼!杀百姓,不抢城!算什么爷们儿!女人都看不起你!”
眼前悲惨的场景让人心怀激荡,沐秋提着鼓槌,狠狠砸下去,从没想过自己会骂的这样难听,像一个没有教养的泼妇,“你们没有种!你们不是男人!我是女人,我看不起你们!没有种!没有种!”
“风沐秋,骂得好!”九公主几步踏到沐秋身边,提起鼓槌,“你我共舞一曲马踏敌尸!”
两位姑娘抡圆了鼓槌,一曲战鼓祭忘灵,鼓声砸碎了铮铮好男儿的心,许多将士流下眼泪,也提起鼓槌砸响战鼓,共舞一曲马踏敌尸。
九驸马抡圆了斧子,摔了头盔,披散着头发,虎目圆睁,“俺再去闯大帅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