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酿酒?
六主婉儿一笑,低眉的一瞬间,红云悄然布满双颊,温婉也优雅。
太子妃的目色里充满期待,灼灼地望着六公主,细嫩的手儿一直被太子哥攥着,此刻似乎是天下最受宠爱的女人。
六公主婷婷起身,灵音婉转,“太子哥,皇嫂,我还为大家准备了一道甜品,这就去取来。”
步步婀娜,步步留香,六公主离去时的身姿,甚至比夜空飘雪还轻柔。
太子妃轻轻蹙着眉目,悠悠地望着太子哥,太子哥徐徐一叹,为太子妃盛了一碗汤,“大约就是你想的那样吧。”
前一次问饺子和菜品,六公主以赏雪听音为由躲开问题,回转之后就对答如流。
这一次问起如何酿酒,六公主又以准备甜品为由躲开问题,估计再次回转之时,又能再次对答如流。
太子之位,自古以来就受众人觊觎,若是没有过人的智慧和忠实的帮手,恐怕就算不死也早就被废掉了。
太子智慧通达,太子妃聪明伶俐,六公主的躲闪和掩饰,即便再落落大方,也逃不过这两人的眼睛。
今夜的饺子鲜美,菜品精致,暗藏成双成对,绝不是养在深宫里的优雅公主所能制成。
做菜要受一身烟火气,本身就与优雅不沾边,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听起来就有一点别扭。
想一想刚才吹笛的俏皮姑娘,倒更像是这一桌饺子,又甜又鲜。
等了两盏茶的时间,六公主双手捧着一只竹编的簸箕,里边堆着满满的冰糖葫芦。
簸箕放到宴席央落时,立即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冰糖葫芦五彩缤纷,有葡萄、香蕉、山楂、橘子、山药、冬枣,甚至还有黄瓜。
只是粗粗看一眼,居然就有十几种之多,糖衣晶莹剔透,薄薄的包裹着果肉,没有烫变果肉的颜色,看着就又脆又甜。
这种街边小吃,突然出现在公主殿堂里,也给了皇子们意外的欣喜,大家纷纷夺取最喜欢的口味。
九皇子取了一只橘子肉糖葫芦,脆脆的咬了一口,橘子汁液和冰糖混在一起,又润又甜,勾起许多口水。
吃了几瓣橘子肉以后,九皇子得意的挺起胸膛,“皇兄皇弟,我也能做一模一样的冰糖葫芦。”
“九皇兄真能吹牛!”一个身着华彩绣服的小皇子,手里举着一串葡萄冰糖葫芦,不服气的扬起眉头,“要不,九皇兄和六皇姐当着大家的面比一场,谁要是赢了,我给谁的宫殿扫一冬的雪。”
一听到可以观赏一场竞技,皇子们顿时热闹的起哄,甚至还有人下了赌注,大多纷纷押在六公主的身上。
九皇子轻轻一笑,退出座椅,如同踏在比武擂台上一样,反手一撩长袍,系在金玉腰带里,向六公主拱手施礼,“六皇姐,请赐教。”
六公主掩嘴轻轻一笑,红霞爬上眉梢,婉转的对小皇子扬起唇角,“我和你九皇兄,无论谁赢了,都不会舍得让你扫雪的。”
殿堂上的其他皇子还在起哄,都在嘲笑九皇子输定了,六公主一直不接九皇子的挑战,只是落落大方的做出主人模样,“菜不够还有,酒不够再添,皇兄皇弟们好容易聚在我这里,都不许饿着肚皮回去。”
招呼过场面话以后,六公主婷婷落回太子妃的身旁,轻轻拈起酒杯,柔柔地念着,“用枝头雪水隔坛煮酒,冰糖,葡萄,梅子,笋尖,菊花,密瓜。”
念过煮酒配方之后,六公主优雅的望着太子妃,轻轻补了一句,“皇嫂,煮好以后将酒坛埋入雪中镇凉,就能得到一坛又冰又甜的酒了。”
“原来如此,难怪酒中有花香,竹香和果香。”太子妃深深赞叹一句,随后轻轻再问一个问题,“六皇妹,这酒有名字吗?”
“六方君子酒。”六公主落落大方的回答,丝毫没有迟滞,“因为六种煮酒配料,来自六个地方,冷酒更如君子孤傲,故为六方君子酒。”
“六方君子酒,六方君子酒。”太子妃轻轻念了两遍,回头对太子哥绽放一朵笑容,“酒浓冰甜,名字大方,你喜欢吗?”
太子哥点头一笑,轻轻摩挲太子妃的柔柔软手,眼神里的宠爱比酒还甜。
太子妃被灼灼目光烫得脸红,回眸之际,柔柔追问,“冰糖用白冰糖还是黄冰糖,葡萄用整粒还是取汁液,梅子用鲜梅还是蜜饯,笋尖用水发的还是鲜笋,菊花用鲜菊花还是干菊花,蜜瓜是用白瓤的还是黄瓤的?”
此刻,六种配方全都问了一遍,真正的煮酒人一定会脱口而出,可是六公主却婉儿一笑,轻轻敬了太子妃一杯酒,“皇嫂不要心急,皇妹将酒送到太子府上时,会带着酿酒配方的。”
太子哥为太子妃拈下一粒冰糖香蕉,宠爱的喂进红唇里,像哄小孩子一样刮了太子妃的鼻子,“你呀,还说我将自己做考官,遇到有趣的事情就问个不停。”
六公主优雅的举起酒杯,似乎被眼前亲昵烫红了脸,“太子哥和皇嫂真恩爱,一定长长久久。”
这场宴席从热闹开始,以酒醉收场,许多皇子都饮醉了,坐着华丽的车辇纷纷离去。
今夜没有半丝冬风,只有静静飘雪,将整座皇城装扮的如诗如画。
太子哥牵着太子妃的手儿,漫步在飘雪中,望着金瓦飞檐,心中有许多苦楚不能与人诉说,哪怕是结发妻子也不行。
浓眉上染了落雪,太子妃婉儿一笑,为太子哥轻轻揉去,随后有点蓦然心伤,竟然泪眼盈盈,“不知不觉之间,你已经冒出胡须了。”
太子哥攥住妻子的软软小手,轻轻抹去太子妃的眼角泪滴,“人总是会变老的,我的胡须也会越来越长,如果你不喜欢……”
“我喜欢。”太子妃用柔柔五指遮住太子哥和嘴唇,“无论你是翩翩少年,还是耄耋之年,我都喜欢。”
太子哥为了逗笑妻子,立即佝偻起身子,装着一个老头子的模样,踉踉跄跄的走几步。
“你,真是,雪这么滑,当心摔跤。”太子妃咯咯一声脆笑,立即扶着夫君,深深的看了又看,似乎看一辈子也看不够,轻轻柔柔的再次商量,“夫君,请纳妾吧。”
太子哥望着妻子,渐渐收敛了笑容,眼神依然是疼爱的,“这是已经说过很多次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我至今只为夫君产下一子,太医说我身体羸弱,以后不能再生了,所以我……”
太子哥没有等到太子妃说完话,立即攥紧太子妃的手,回头招呼侍卫,“将马车架过来。”
太子妃柔柔的将双手捧住夫君手臂,凄然的一笑,“做妻子的不能为夫君壮大门庭,夫君可知我心里有多苦?”
马车遥遥而近,太子哥牵着太子妃的手进入马车,落下轿帘时轻轻抱在怀里,柔柔的咬着耳朵,“一个才珍贵,一个才无双。”
妻子轻轻依偎在夫君的怀里,不再说半句言词了,脑子里却始终抹不去吹笛的俏丽姑娘,如果能将这样的才情女子纳入太子府,为太子开枝散叶,一定能养育成杰出的儿女们。
忙忙碌碌几乎到了大半夜,沐秋终于能摘下围裙,将自己扔进寝房的紫檀木椅里,捧着茶杯,深深的出一口长气了。
今夜正殿里只是两桌,后堂却从两桌变作六桌了,皇子的侍卫们太能吃了,一盘菜刚上去桌,几筷子就夹没了。
除了要不停的炒菜、熬汤,还准备了数不清的主食。
如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疼,这能怪谁呢,还不是因为出头找了九皇子?
沐秋苦涩的一笑,轻轻蹬下脚下的绣鞋,让紧束了一天的脚儿舒适一些。
环顾四周望一望,处处檀木飘香,沐秋苦中作乐的一笑,从今夜开始,住进这间奢华的寝房,心里总该有一点点安定了吧?
轻轻啄了半杯茶,蓦然有人敲敲门飞扉,伴随一声柔柔的呼唤,“沐秋,你在吗?”
六公主?
沐秋急忙提上鞋子,匆匆迎了门,“殿下,还有吩咐?”
六公主放下手里的礼物,轻轻抱了沐秋,“沐秋,谢谢你,让我体会到姐妹情深,但愿生生世世永存,好吗?”
沐秋无奈的也回抱一下六公主,沾染了一身清雅胭脂香,随后婷婷退了半步,“殿下,夜深了。”
“沐秋,你看,这是我特意选出来送给你的。”
六公主重新抱起礼物盒子,放到灯火更明的书案上,回眸一笑,温婉大方,“皇兄皇弟们今天带了许多礼物,有江南的胭脂水粉,有沿海的珍珠珊瑚,有西疆黄蜡脂玉,还有吐蕃的绿松天珠。”
一个一个打开盒子,犹如献宝的一个一个给沐秋看,“沐秋,我将其中最好的都挑出来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对吗?”
皇子出手一定不会小气,沐秋看到了摆满书案的珠光宝器,白玉温润,绿松艳丽。
“殿下,婢女常以烟火为伴,没有机会佩戴这些。”
沐秋婉转的拒绝了,现在疲惫的有点睁不开眼睛,真希望六公主早点离去。
可是等来的却是六公主的甜甜一笑,“沐秋,我这么辛苦的挑选,这么辛苦的搬来,你总不会让我再辛苦的搬回去吧,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