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夏露,朝阳彩霞。
林荫官道上有两位俊美的公子踏马游夏。
两旁百花绚烂,却不如两位公子的一朵轻轻笑容。
一身湛蓝,一身浅麻,即便是最普通的衣衫,只要穿上在这两位公子身上,就是最华丽的彩霞。
晨风很凉爽,可是临近中午时,日头就变作有一点火辣,浅麻公子展开折扇遮着艳阳,转眸对湛蓝公子悠悠一笑,“若兄台,我现在觉得随身带一把折扇不是装模作样,的确有一点用处。”
“秋兄台,昨夜我说带两把折扇,你还笑话我不懂千里无轻担呢。”
湛蓝公子撇撇嘴一笑,轻轻红了眉梢,“秋兄台,前面好像有一座小镇子,我们寻一家柳下窗阁,小酌几杯?”
“我说千里无轻担不是指扇子,而是你偏偏要带的笛子。”
浅麻公子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如果在前面的小镇子落脚,夜里会赶不及进县城的。”
“难道要不吃不喝的赶路吗?”湛蓝公子轻轻摸一摸马鬃,委屈的蹙着眉头,“马儿也累了,也得吃料喝水呀。”
几句话之间,前方遥遥望见几个挑担的瓜农,浅麻公子悠然一笑,“若兄台,吃的来啦。”
浅麻公子催动马儿,追到瓜农身旁,立即跳下马匹,像模像样的拱手见礼,“大叔,西瓜沙甜吗?”
“个儿顶个儿的保你甜!”一位瓜农卸下担子,摘下草帽打着凉风,“小哥长得英俊,要是买瓜算你便宜,三个大子儿一只瓜。”
浅麻公子点头一笑,轻轻俯身,叠指弹着几只瓜皮,“毕竟是第一藤的瓜,脆是够了,少了一点沙。”
自言自语过后,浅麻公子粗粗看一看担子里满满的瓜,向瓜农讲着价钱,“石城里这样成色的瓜最多两个大子一只,大叔挑担走了这么远的路,多要一些也无妨,我如果整担包圆了,大叔给我算什么价钱?”
瓜农数了数担子里的瓜,爽快的点点头,“我的担子里一共挑了十八只瓜,小哥要是全要了,我收十六只瓜的钱,白送两只!”
“大叔爽快,我也爽快,十六只瓜是四十八文钱,我给大叔五十文钱。”浅麻公子立即付了钱,再次向瓜农深深鞠礼,“劳烦大叔帮我将这担瓜挑到堤下小溪旁,再帮我切开一只瓜。”
瓜农收了钱,立即担着担子下了路堤,卸了所有的瓜,摸出一把切瓜尖刀,挑了一只最甜的瓜切开。
浅麻公子召唤湛蓝公子牵着马儿来到小溪旁,指着那只切开的瓜,装模作样的倒转折扇拱手施礼,“若兄台请用午膳。”
随后,浅麻公子卸了两匹马鞍,找一块顺手的石头,将其他的瓜都砸开,分给两匹马儿食用。
看着马儿爽快的嚼着瓜瓤,浅麻公子柔柔地摸着马鬃,“这一路要辛苦你们啦,可不许自己偷偷跑了,把我们撇下。”
浅麻公子照顾完马儿,望着小口吃瓜的湛蓝公子,看看左右无人,无奈的蹙着眉头,“若儿妹妹,你这哪里是吃瓜,分明是舔瓜。”
笑过一句之后,浅麻公子双手各抓起一片瓜,努力的伸长脖子,豪爽的大快朵颐,不顾瓜汁染了双腮,嘴里呜噜呜吐的笑着,“若儿妹妹,这样吃瓜才解渴解馋。”
若郡主看着沐秋豪爽吃相,也想跟着学做模样,可惜不忍心伸长脖子,又不忍心瓜汁染了双腮,又接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像猫儿一样舔着瓜瓤。
沐秋一口气吃完六片瓜瓤,到了小溪旁洗净了手,再洗净一块手帕,将唇角擦净,回眸望着若郡主,无奈的轻轻取笑,“你看我和马儿吃的多么爽快,你吃的却像是在绣花。”
将擦过嘴的手帕又在溪水里洗了一遍,然后敷到脸上,欢悦的笑一声,“好凉快呀,你快点吃完,我也给你蒙一块冷帕子。”
等了许久,若郡主终于文雅的吃完了四片瓜,沐秋将手帕洗得干干净净,敷到若郡主脸上,期待的问着,“很凉快,对不对?”
一束凉意如此清新,若郡主也赞叹不已,深深点头,“路边的溪水比井水还清凉。”
若郡主摸着帕子,轻轻擦着唇角,蓦然望见沐秋憋红了脸儿,似乎有点忍不住笑,不禁好奇地追问过去,“秋姐姐,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算了,不和你说了。”
沐秋扑哧一笑,回身去套着马鞍,若郡主却不依不饶的追到身旁,“秋姐姐,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让若儿也高兴高兴。”
套了马鞍缰绳以后,沐秋牵着两匹马儿走上堤岸,仔细想了又想,终于回眸一笑,“若兄台,现在不和你说,吃过晚饭以后再说。”
中午一顿饭就是这么简单,两个姑娘分食一只西瓜。
穿过小镇,路过许多民俗风光,继续顺着官路走下去,一路说说笑笑,一路望着风景,不知不觉已临近黄昏。
两位公子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县城。
此时的县城还算热闹,许多食客们散落在大小酒馆,把酒言欢,两位公子牵着马儿路过几家酒楼。
若郡主见到灯火辉煌的楼阁就劝着沐秋进去小酌几杯,沐秋却总是拒绝,带着若郡主走向县城角落。
街道两旁的灯火越来越昏暗,若郡主有点担忧的追问沐秋,“秋兄台,我们不住客栈吗?”
“当然要住客栈,不然还能睡在街上吗?”沐秋逗了若郡主一句,随后神秘的眨眨眼睛,“我带你去吃一家最美味的驴肉。”
能被天下第一厨娘夸做最美味的驴肉,一定不同凡响,若郡主竟然有一点点期待,随着沐秋走向深深小巷。
小巷子里有几座院子,初入小巷子便听到隐隐的热闹声,随着越走越深,热闹声越来越高,渐渐闯入耳畔。
这是一座院子门前,飘着浓浓的肉香味道,沐秋将两匹马儿拴在院子门口的老槐树上,带着若郡主跨入院门。
一进院子,见到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挤着满满的人,沐秋寻么了一圈,见到一张桌子有三个食客吃完了要离开,立即牵着若郡主接替了位置。
这张桌子上还坐着四个食客,见到两个俊如天人的公子坐下,立即惊诧的多看了两眼,让若郡主不自在的低下头。
小二哥见到有新食客坐下,立即送过来一大盆肉骨头和一盘葱油饼,紧接着摊开手掌,“酱驴肉二钱银子,葱油饼白送。”
沐秋摸出三钱银子,递到小二哥手里,“多的银子给小二哥买茶叶。”
小二哥收了沐秋的钱,立即将整盆驴肉又端走了,“谢谢客爷赏了,我给客爷多添点带筋的肉。”
等不了多久的时间,小二哥又端来一盆肉放在桌上,这盆肉的肉色和汤色已与上一盆大大不同了,明显是换了整盆的肉。
若郡主惊诧的望着沐秋,沐秋眨眼一笑,也不顾油了双手,伸手抓了两块肉厚的骨头,递向若郡主一块,“若兄台,忍着烫,大口的吃,才能尝出最美的味道。”
沐秋一口咬下去,唇角沾满了肉汁,满嘴的肉嚼碎咽下以后,眉宇之间这么得意,“没错了,味道始终如一。”
周围的食客都和沐秋一个吃相,都是用手抓着吃肉,然后撕着葱油饼浸着汤汁,没有一个人用筷子,可能也因为这家店不给筷子。
不过看看周围食客享受美味的表情,即便店家给了筷子,估计也没有人肯用。
沐秋啃净了一块驴肉骨头,满意的咂着指尖,蓦然发觉若郡主眼下的碟子上,那块酱驴肉还在,“若兄台,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呀?”
若郡主委屈的望一望沐秋,声音轻的犹如柳絮飘飘,“没有筷子呀。”
“啃骨头要筷子做什么?”沐秋突然抓起若郡主的小手,一把摁向肉骨头,顿时沾了一手油,“若兄台啃完这顿骨头,我就告诉你中午的笑话。”
若郡主第一次觉得掌心这样油腻,而且手背也被沐秋蹭油了,在院子火把的照耀下泛着油光,不自觉的微微蹙起眉头时,又见到沐秋抓起一根大棒骨,用嘴横着撕下来一块肉,俏皮的扬着眉梢,“反正手心手背都油了,不如闭着眼睛痛痛快快的吃吧。”
指间轻轻拈起骨头,挑了一快肉最多的地方,用手指撕下一块肉塞入口中,咬下去汤汁四溢,满嘴留香。
人们常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驴肉如果做到好处,果然名不虚传。
若郡主吃瓜的时候像绣花,啃骨头更像抽丝剥茧,撕扯下每一块肉都小心翼翼。
同桌的一位食客老翁皱着眉头笑看若郡主好久,转头对沐秋哈哈一笑,“小姑娘,这位小姐不是老饕,吃的太为难了。”
沐秋乍着两只小油手,调皮的对老汉吐吐舌头,“我给老爷爷挑一块软糯的带筋肉。”
随后在盆里抓起一块软骨肉,递向同桌的老翁,老翁接了沐秋递来的肉,喜乐的从自己的肉盆里挑了一根棒骨,也递到沐秋手边,“小姑娘刚才啃棒骨看着就痛快,来来来,帮老爷爷把这根棒骨干掉!”
沐秋抓过棒骨,用小嘴儿横着一撕,扯下来一大块肉,笑嘻嘻的大口吃下去,笑得老翁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看得若郡主轻轻蹙起眉头,“秋兄台,油都滴到衣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