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切成细丝,加了面粉、葱花、白胡椒粉、盐还有打散搅匀滤去浮沫的鸡蛋。
腌制入味以后,瘫成巴掌大小的饼,以素油烙成双面金黄。
可以佐着白糖、蜂蜜或者椒盐食用。
沐秋将第一枚出锅的土豆饼分成两半,一半给了若郡主,一半给了翠兰。
翠兰终于尝到心心念念的土豆饼了,咬上一口,外酥里嫩,香气宜人,真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土豆这样吃,竟然会这么美味。
“秋姐姐,我要吃十个!”
这恐怕是翠兰对土豆饼最高的赞赏了,若郡主尝过土豆饼以后,也绽放喜悦的笑容,“秋姐姐,若儿以前听说,土豆是贫苦人家的主要食物,可是如果贫苦人家天天能吃上秋姐姐烙的土豆饼,那该多么有口福,苦也就不苦了。”
“殿下没有经历苦日子,哪有这么容易?”沐秋无奈的笑一笑,用清水和料酒调了酱油,浇在武昌鱼上,准备放入锅里清蒸,“土豆饼里要有鸡蛋和面粉,真正的穷苦人家怎么能顿顿吃得起鸡蛋和面粉呢?”
烙好了土豆饼,蒸好了武昌鱼,配好了两样素菜,小红莺刚好一步踏进来,就如往常一样,装好了一只食盒,打一个招呼离去了,“我去给世子送。”
翠兰向着小红莺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逗得沐秋和若郡主咯咯脆笑,沐秋收纳好所有食盒,有点歉意的望着翠兰,“翠兰妹妹,能不能辛苦你给其他院子送饭,我陪着殿下给王妃娘娘送饭。”
“秋姐姐,你再这样和我客气,我就生气了。”翠兰提起一只食盒塞进沐秋手里,推着沐秋和若郡主出门,“你们快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沐秋带着若郡主走出厨房,若郡主无奈的浅浅一笑,“秋姐姐,若儿要先回去卸妆换衣。”
“殿下,不卸妆也不换衣。”沐秋扬起眉梢,“殿下房里还有东瀛和服吗,借给婢女一身,咱们一起穿着和服给王妃娘娘送饭!”
若郡主望着沐秋,又要留下感动的泪水,却被沐秋牵住手儿笑话一句,“别再哭了,妆早就花了,难看死了。”
回到房里,若郡主找出所有的东瀛和服摆在沐秋眼前,沐秋挑了一套火红的和服,上面洒落着雪白的樱花瓣。
除了和服,还要穿上雪白的木屐袜,沐秋穿袜时,红着小脸儿咯咯一笑,“婢女还是第一次穿分瓣的袜子,真有趣。”
除了穿上木屐袜,还要高高的盘起头发,穿过两支细长的竹制钗簪,鬓边装饰一只火红的小扇。
若郡主调好了香粉,为沐秋化了精致的东瀛妆容,沐秋望向铜镜中的姑娘,又是无奈的笑出声音,“婢女第一次将脸涂成这样白,显得牙齿有点黄,只能尽量笑不露齿了。”
王府大院的小径上,出现了两位身穿和服脚踏木屐的姑娘,走路的时候低眉浅笑,因为和服的裙子绷得很紧,所以每一步都很窄,也格外秀气。
王妃见到若郡主和沐秋时,惊诧的瞪大眼睛,蓦然从座椅里站起来,“你们……这个妆扮,演得是哪出戏啊?”
沐秋踏着木屐踩着小碎步,将食盒放在桌案上,边摆好碗筷,边回眸一笑,“大伯母,好看吗?”
“好看倒是好看,可是这脚……女孩儿家的脚就这么露在外面,有点……”
王妃无奈的摇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可不敢这么穿。”
沐秋摆好碗筷,急忙把门掩好,再回到王妃眼下,从袖子里摸出准备好的一双新木屐袜,“大伯母,这双袜子可厚了,而且脚趾分瓣,真有意思,你摸一摸。”
王妃搓了搓沐秋递来的木屐袜,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确实挺厚的,又厚又软,感觉比夏天的绣鞋还要厚。”
“就是呀,穿在脚上一点也不冷,穿着木屐走路还有响动,能吓跑老鼠。”沐秋将小脸凑近王妃,调皮的抖一抖眉毛,“大伯母,这是若郡主殿下给婢女化的妆,好不好看?”
“不好看。”
王妃轻轻一哼,斜眼看着沐秋,“眉毛化成这么短,嘴唇上就一点点红,好像没钱买胭脂似的。”
“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没钱,哪能涂这么厚的粉?”
沐秋退了一步,展开宽袍大袖,让王妃看清楚,“大伯母,这是东瀛国贵族才能穿的衣服,这是东瀛国贵族才能化的妆容。”
“东瀛国?”
王妃懵懂的点点头,似乎回忆起什么,“我好像听过这个国家,就是吃生鱼的国家。”
吃生鱼?
这么认真的一句话,却让沐秋笑弯了腰。
“大伯母,你……逗得我肚子疼。”沐秋咬着嘴唇,终于忍住笑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大伯母,那不叫生鱼,那叫鱼生。”
“生鱼,鱼生,两个字绕来绕去的,其实还是一回事儿。”
王妃也被姑娘的俏丽笑声感染了,唇角不自觉的微笑着,“若儿,秋小厨,你们穿成这样来给我送饭,就是想问问我好不好看吗?”
虽然若郡主主不知该怎么回答,沐秋心里却早就已经有了打算,既然王妃刚好问了,沐秋就放肆的牵着王妃的手,笑得莺莺燕燕,“大伯母,世界因为多彩而美丽,中原富贵,北漠苍茫,西疆豪迈,南粤秀气,东瀛婉转。”
东南西北中说了一个遍,惹来王妃皱着眉头,“秋小厨,你究竟想说什么,快把我绕糊涂了。”
沐秋从鬓边取下火红小扇,一支小扇都没有巴掌心大,却要装模作样地为王妃打扇,“大伯母,婢女想求大伯母也穿着东瀛国的和服,然后我们……”
“秋小厨,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王妃更加疑惑的皱起眉头,看一看沐秋,再看一看若郡主,“你们俩,要是不能对我实话实说,又何必来找我?”
沐秋讨好的一笑,心里盘算着又要以小卖小,若郡主凄婉的叹了一口气,“若儿明白秋姐的一番苦心了。”
若郡主突然插话,惹来王妃一愣。
居然,居然,总是躲在人后的若郡主,居然敢擅自说话了。
若郡主轻轻低下眉目,再一次红了眼眶,“娘亲,是若儿连累秋姐姐受了训斥,所以秋姐姐……”
“殿下,这不是事情的真相。”
沐秋将火红的小扇交到王妃手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大伯母,世子殿下今天到厨房里指责婢女狂傲,若郡主殿下为婢女说了几句公道话,所以世子殿下就因为若郡主殿下穿着东瀛国的和服羞辱若郡主殿下。”
这句话一落下,王妃更是惊诧的望着若郡主,“若儿,你为秋小厨说了几句公道话?”
若郡主依然低着眉目,无奈的点点头,“世子弟弟要无故惩罚秋姐姐,若儿不能坐视不理,所以……”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王妃的目色已从惊诧变作赞许,欣慰地望着若郡主很久。
王妃轻轻一笑,转眸望着沐秋,“世子为什么指责你狂傲?”
沐秋无聊的撇撇嘴,“若郡主殿下今天在厨房弹了琵琶,就因为这件事。”
“一切错皆是若儿。”若郡主凄然的望着王妃,轻轻吸了一口气,“如果若儿今日不穿东瀛和服,也许事情不会这么糟糕。”
聪明如王妃,大约听懂了,再次问向沐秋,“秋小厨,你刚才说世子羞辱若儿,世子究竟说了什么?”
想起那时世子说的话,至今气还没有消,沐秋扭过小脸儿,“太难听了,婢女学不来。”
若郡主身穿和服,不便下拜,只能向王妃深深鞠躬,有一点点哽咽之音,“娘亲,已经过去了。”
“若儿,秋小厨,你们的心思我听懂了,世子看不惯若儿穿东瀛国的衣服,说了难听的话,所以你们一同穿了东瀛国的衣服来求我也穿东瀛国的衣服,借我的地位给你们撑腰。”
沐秋匆匆斟了一杯茶,敬到王妃手里,绽放一朵乖巧的笑容,“大伯母,我们不是想着撑腰,是想着大伯母穿上东瀛国的和服一定特别美丽。”
“秋小厨,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用哄我开心,我也会穿东瀛国的衣服。”
王妃接了茶盏,看着沐秋惊喜的笑容,“不过,如果你们不对我说清楚世子到底羞辱了若儿什么,我不但不穿东瀛国的衣服,还会烧光王府里东瀛国的衣服。”
绕了这么久,自以为聪明的姑娘们,终究还是斗不过王妃,现在来到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局面。
若郡主沉沉的低下眉目,凄婉的不再说话。
如果让受到羞辱的郡主,再回忆一遍无情的言语,这实在是太残酷了,倔强的沐秋狠狠蹙着眉目,终于下定决心,“说就说!”
沐秋看着王妃的眼睛,将那些羞辱的言辞再说了一遍,“伤风败俗,不堪入目,妓女养大的。”
话说完了,若郡主默默垂下泪滴,花了妆容。
王妃愣住了,妓女养大的,妓女养大的!
此刻,尊贵的王妃脸色由苍白渐渐变得幽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连头发都在颤抖,几乎恨得咬碎牙齿,狠狠砸碎了茶盏,“秋小厨,给我取一套东瀛国的衣裳,立即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