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扎着两个红色头花的王小亚看起来可爱了很多。
周德清怕自己把孩子逼紧了，又接连说道，“没事，不着急你好好想想，叔和婶这几天都会在村里，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毕竟他们决定领养，也是考虑了很久。
周德清夫妇回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周老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今天话放这里了，你们要是真敢认那王小亚做女儿，出了这个门，你便不再是我儿子！”
周德清头疼，不明白自己母亲怎么会突然这样，目光落到一旁脸上涂了黄绿色药泥的凤霞身上，“凤霞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活该没爹妈的王小亚！她竟然将凤霞推到那田里，这搞不好可是会留疤的啊，她心眼怎么那么恶毒呢？”
“你说，是小亚推的你？”周德清不相信王小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周德清的目光如炬，凤霞硬了硬身杆，“是，就是她推的我……”
“小亚那孩子平时都不和村里的其他孩子玩，她或许都不认得你，她为什么要推你？”
“我怎地知道她？！”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她是自己故意摔的。
“行了，她摔伤已经够难受了，你这做三叔的还这样质问她？难不成你是怀疑凤霞自己摔的嫁祸王小亚？！”
“我可没有这样说，我和桂兰已经决定了，等办好手续后，我们就把小亚带到县里去，不会留在村里碍您的眼。”
“什么？你要把她带到县城里？！”周老太这会子已经忘了凤霞脸上的伤了，儿子要把王小亚带到县里？凭什么那野丫头能享到这样的福气？！
周老大和周老二也不赞同。
“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
董桂兰打断了大伯哥的话，“大哥，我和德清若是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也不会想着领养。”
董桂兰的话像是触击到了周老太的某个点，她推开儿子，对着董桂兰破口大骂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了？嫁进我们家那么多年，连个闺女都生不出来！德清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我是死也不会让王小亚进周家的门的，你要么就在家里几个孩子中挑一个养着，要么你就和德清离婚，让德清娶个能下蛋的媳妇！”周老太跺脚指着董桂兰的鼻子骂。
“真是作孽哟，我家德清娶了你这个女人进门，眼看着快四十了都抱不上个孩子，别的和他同年纪的，都要当爷爷了，你知道因为你我们家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受到过多少嘲笑吗？！”
她的儿子，县委的二把手，何等优秀的人物，却偏偏娶了这样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娘，这是我的问题，不关桂兰的事。”
这几年他和桂兰没少看病吃药，可子女这种东西，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的缘分，强求不来。
“怎的不关她的事？！”生不出儿子难不成还是自己儿子的原因？！
周老太大闹起来，场面一度不可收拾。
周老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愤怒，那嘴一张一合，吐出无数粗俗的骂人的话来，董桂兰心里堵得慌，不愿意再在这里受这份气，便跑出了家门。
外面疏星点点，蝉鸣声不绝于耳，董桂兰沿着河走了很久，心里才舒服了些。
没有孩子，一直都是她心里的刺。
这些年，因着她在县人民医院工作，便是周老太心里有什么想法，最多便是阴阳怪气，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破口大骂过。
不下蛋的母鸡……一字一句，像利刃扎在她心头。
而家里的争吵，却还在继续。
两个大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凤霞还抓着周老太的胳膊说小亚如何如何，林巧红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时不时再火上添油的说两句。
周德清忽然对这个家心寒了，这就是他的家人，平时一副亲近的模样，触及到利益时，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母亲，目光便淡了下来。
这些年母亲已经习惯了，稍有不如意便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像个泼妇。
“娘，我和桂兰做了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天气凉，你老人家要是不怕得风湿，就在地上继续坐着吧。”
他说着，便回屋内拿了手电筒，去外面找妻子了。
这手电筒是铁壳的，用大号电池，电池没有塑料防潮薄膜，一受潮就废了。
他想了下，妻子应该也不会走太远，她就是想避开蛮不讲理的母亲，便决定沿着河边去找妻子。
果然，没走几分钟周德清就看到了董桂兰。
“今天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娘她还在闹吗？”
“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了，要不咱们去村西头那边看看小亚吧，时间还早，她估计还没睡。”
迟点回去也不错，董桂兰点头，同意了周德清的提议。
王小亚家里一片漆黑。
她躺在床上，琢磨着改天要不冒着生命危险，再去山上干一票，弄点猎物去黑市卖，给家里买盏灯。
特么一到晚上就一片黑乎乎的太难受了。
而且这个年代，什么消遣都没有，她以前就算再怎么忙，也会抽空跟朋友去酒吧喝两杯。
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给盏灯吧。
以前她睡觉的时候，总会在床头亮着灯，现在这黑乎乎的太难受了。
“小亚，你睡了吗？”
是董桂兰的声音，王小亚从床上起来，给自己披了件外裳，摸黑去门口给他们开门。
幸好出了房门，外面还有点月光，磕磕碰碰的总算将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