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都愣住了,她背着手慢慢踱着步道:“大随律中对各种偷盗行为的惩罚写得明明白白,那读书人的玉佩你已经到手了?那算‘既遂’,按律笞五十,免刺。”
女子横道:“那、那本来就是我的玉佩!这死穷酸故意勾搭我,我、我是被他花言巧语迷了心窍,被他把玉佩骗走了!”
迟臻了然地点点头,“噢!背信藏巧以取他人财务,诈骗啊!按律杖一百。不过看他二人似有功名在身,上了公堂恐怕对你不利。你不若想想,他在骗取你玉佩时,有没有暗示你与他私奔外逃之类的话?若是有,还有翻盘的余地。”
“姑娘莫要胡说!”
迟臻自言自语道:“欸!又转回到了刚刚的问题上,他二人有功名在身,除非你能拿出确凿证据,诬告的责罚也是很重的。不过,秋闱备考的学子传出这种事,脸面上总不大好,毕竟将来要出仕,风评很重要!”
闻此,四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了,默了一阵,有人提议要私下里协商,没必要闹到官府去。
迟臻点点头,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笑着道:“如此甚好。有理不在取闹。”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哦,险些忘了,该交租啦!”
春光好。微风暖阳,万物皆得意,竞芬芳。
她在院子里踱步,一眼就瞧到了枣树下摇头晃脑背书的门房青年,对方也瞧见了她,大方地朝着她拱了拱手。
迟臻走过去道:“读书人?看你相貌堂堂又如此勤奋,想来会考个好名次。”
那青年眉眼含笑,挠了挠鼻子试探道:“东家,你是不是想求我办什么事儿啊?”
迟臻抿起嘴干笑两声,道:“我想吃西市的羊肠,要是没有羊肠,别的羊下水也可。多放辣!”
她将手里的钱递给他,眨巴着眼睛等着他出门了。
青年叹了口气,心想这绝对是使唤人使唤惯了的。
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赞道:“东家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大家闺秀们也就懂些琴棋书画,您懂法,厉害厉害。”
迟臻背着手往回走,摇了摇头道:“并非我想学啊!这叫有备无患。我家哥哥和几个师兄都觉得女子不易,嫁了人恐给人欺负了,弄懂了法条,和离的时候不容易吃亏,算计夫家的时候也有理有据。”
日暮十分,迟臻坐在门槛上砸核桃。
她回京快十天了,这些日子徐寿除了叫人给她送了箱书,再没出现过。她将西市的羊肠、羊肚儿、羊蹄儿吃了个遍,闲时便自己掷色子,看画本子。
徐寿没说她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回云涧,显然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候。
“东、东东家!”门房青年在院子外扶门大喘气,急急道:“衙门里找上门了,要见你。”
迟臻手里的石头失了准头,把核桃给砸飞了。
“找我?”
“没点名道姓,只是说要这宅子的主人出去问话。乌泱泱一群人。”
她站起来,掸了掸裙角问:“可说了是哪个衙门的?穿什么衣裳?袍服上绣文是什么样式?”
青年挠了挠鼻子,“腿都吓软了,没看清。不过,通身上下都是黑的。”
黑的还是藏青?找她,还是找这宅子的主人?
她背着手,眼睛滴溜溜地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