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清宴的声音似乎浸着酒香,像是乱人心思的幻镜,傅辞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跟着亓清宴到了方才与对方初遇的那间厢房。
厢房内正热闹着,三四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饮酒饮得脸色通红,怀中各搂了一个小倌,口中言语无忌,看来靡乱得很。
傅辞皱紧了眉看向亓清宴,眼底幽深如海。
“世子爷!您回来啦?方才可玩得尽兴?哟,这位是……”柳远一见亓清宴就推开了怀中的男子,殷勤的凑了上来,却在看到傅辞时顿了顿。
亓清宴不耐烦搭理他,只把他赶去取酒,柳远半分不恼,仍旧笑着同他说话:“世子爷,听闻楚风楼有位公子极善箜篌,又生得姿容清绝,世子有无兴致赏上一赏?”
亓清宴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走去长几旁坐下,一名看来是与他有些熟稔的小倌随即攀到了他脚边:“敢在楚风楼称上极善箜篌?爷倒是要瞧瞧!”
柳远笑着吩咐下人去请,殷勤着就要坐到亓清宴的右手边,却被亓清宴啧了一声,柳远一怔,看亓清宴抬眼看向那名书生,示意他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任由那小倌缠着自己,亓清宴推开柳远,扫了傅辞一眼:“你来坐。”
柳远脸色一变,看向傅辞的目光藏着一丝阴戾,傅辞抬眼平静回看,不动如山的将目光移向亓清宴,皱了皱眉。
“怎么?”亓清宴眯起眼睛看他,“本世子这地方,坐一坐会脏了傅大才子的衣衫不成?”
“是。”傅辞微微倾身,垂眸目不斜视的坐在他身边。
“世子爷,这位公子看来气度不凡啊!”柳远咬了咬牙,强自扯出一抹笑,坐到傅辞后手,“不知世子爷在哪结识了这位公子?”
亓清宴饮了口酒,态度有些肆意,他看也不看傅辞,只扔下一句“你自己说。”就抬手在脚边的小倌腰上揉了一把。
傅辞冷眼看他举止,垂眸淡声开口:“学生傅辞,太学学子,三日前刚到盛京,与世子爷,不过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柳远一听他自称是太学学子,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饰,眼中的不屑越发明显,“倒是巧了,一个刚入京城的书生,三日之内就找到了楚风楼里,还如此受我们世子爷的青眼?”
他的言行太过明显,就差明晃晃把欲擒故纵设计攀附权贵的评语扔到傅辞脸上,傅辞一瞬间眯起眼睛,看向亓清宴,却见对方也正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滞,不动声色的咬紧了牙关,不过一瞬,他就淡然一笑。
“确实要谢过世子爷抬举,若不是世子爷出手相帮,傅辞今日只怕难以善了,只怨学生莽撞,昨日触了任小侯爷的霉头,任小侯爷要学生今日到楚风楼谢罪,是以学生才得以一观久有盛名的楚风楼。”
他淡然而笑,态度不卑不亢,声音不缓不急,听来犹如清泉滴落,亓清宴莫名觉得心头欢畅许多,如同饮了清酿,他看了傅辞宽肩窄腰挺拔坐着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竟粲然一笑。
他实在生得好,一笑引得在座几人皆是晃了神,柳远痴痴看着他,无意间看见傅辞放在亓清宴身上的眼神,像是暗中雌伏的豹子,带着浓浓的掠夺气息。
柳远心中一惊,恶意涌上心头,他扬高了声音,暧。昧的凑到傅辞身前,勾了唇笑:“任焱那厮一向横行无忌,旁人得罪了他,只怕他当即便要人好看,为何偏要你到这楚风楼来?他莫不是看上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