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护她？”清歌的嗓音清淡，语气中的冷然与陌生让对面执剑之人怔了怔。
苍华愣愣的望着清歌，看到她被自己震的踉跄，神色是陌生的冰寒，凤眸中夹带着刺骨的冷与滔天的怒。
这样的清歌让苍华有些无措。
“清清，你先把离火剑放下，我……”
清歌漠然，举剑指着苍华，嗓音浸着冰，“让开。”
“清清，你先冷静……”
“闭嘴，”清歌像是忍到了极点，冰雪开始化作风暴，裹挟着冰冷的怒意，要撕裂眼前所有的碍事之人。
“滚！”清歌执剑而上，一剑斩出，带着燃烧的紫焰。
凤英害怕的往苍华身后缩，伸手抓住他的袖摆，语带惊恐与仓惶，“帝，帝君……”
苍华似乎是叹了口气，举起太华，剑光明澈清寒，挡住了清歌的一剑，化去了离火。
余威裹着风暴，吹的清歌青丝裙摆飞扬，她睫羽轻颤，抬眼就看到了被苍华护在身后丝毫未伤的凤英。
心底冰凉，她感觉到有什么正在复苏的东西被太华明澈清寒的剑光照过后又彻底的死了。
“清清，我，你先听我说。”苍华在触及到清歌漠然到没有一丝情绪黑沉到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时，心头蓦的被狠狠一刺，神情竟有些无措与慌张。他上前一步，急急的想要解释，“我没有想要对你举剑，你不要生气，我信你……”
清歌垂眸看了看自己握着的离火剑，脑海中闪过的都是长安惨白的脸，小小的身体，以及自己小心翼翼把他抱进怀里时心底的害怕与颤抖……
“可你还是举着剑对我了。”
苍华脸色瞬间苍白，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丢掉手中的剑。
“帝君……”凤英在他身后颤抖的唤他，血腥味飘进他的鼻间。
“怎么回事？”苍华侧头，看着浑身狼狈，还在不停微微颤抖的凤英，皱眉。
怎么他昨日才被清歌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今日她又上门将凤英给打了。
苍华回头，将目光重新放回清歌身上，见她周身冷寒似裹着三千霜雪，可这冷寒的霜雪下似又有滔天的怒火。
“我，我不知道……”凤英眼眶通红，眸子中水汽盈盈，惊慌茫然的望着苍华，“南帝她，她一进来就，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才会，才会惹得南帝这样对我……”她语气凄然可怜，说的委屈，长睫扇动间泪水恰好落下，停在她苍白的脸颊和长长的睫毛上。
端的是一副纯良无辜，又楚楚可怜之态。
清歌忽然就觉得很恶心，凤英拽着苍华袖子恶心，凤英楚楚可怜撒娇恶心，连苍白面颊上的泪水都恶心。
胃里和心里翻腾，差点就让她呕了出来。
脸色越发难看，许是不想再被恶心到，她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剑气凌厉。
低斥，“恶心。”剑尖直指那两人，凤眸凌厉幽暗，眼底冰寒厌恶。
“什么都不知道？不说也没关系，你敢对长安下手，就要清楚后果。”
长剑惊鸿，带着冰冷凌厉的剑气。
苍华震在原地，直到雪白的剑尖靠近，直刺向他身后侧。凌厉的剑气刺的他脸上的皮肤都有些发疼，在这阵股刺痛中他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长安？长安怎么了吗？”
凤英不停往苍华身后躲，清歌又不好直接提剑连苍华一起砍，一来二去她越来越愤怒不耐。
眸子幽光闪烁，怒火喷薄。听到苍华的问题后也不想回答，直接用眸子瞪他，“你让还是不让？”
“我……”
“帝君……救我……”
凤英颤抖的嗓音让苍华犹豫，他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脑中想到白祁浑身浴血托孤的模样，薄唇抿了抿，终究还是将凤英护在了身后。
“清清，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清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看他，嘴角眉眼尽是冰冷的讥诮。“有什么误会能让凤英神女对长安下手？我也很好奇。”
“不，不，我，我没有……南帝你为何不信我……”凤英哭的断断续续，满脸委屈真诚。
清歌不想与她争辩，抬眼凝视苍华，“你不信我？”
苍华被她这样冷清的盯着，心头抽疼。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说“不信”那清歌与他可能真的就要自此陌路了。
自此陌路……
只要想想这几了字他都心口闷疼，无法接受。
“没有，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
“呵，”还有但是……清歌嘲讽，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信我你就让开。”
语罢，她眼中冷芒掠过，就在凤英失神踉跄的瞬间，她的长剑就朝她直刺而去。
她不能拖，长安还在等她。
她的长安……
“噗呲……”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清歌举着剑，握剑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的颤抖，她看着眼前的人，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帝君……”凤英瞪大眼，嗓音颤抖尖厉，她没在继续躲在苍华身后而是上去一把扶住他。满脸慌张悲恸。
“你……”清歌握住剑柄，握的指节泛白。“你，你这是干什么？”她声音轻飘飘的，还带着微不可察的惶然与细微颤抖。
“南帝！”凤英一边扶着苍华，一边转头冲她吼。原本漂亮秀致的眉眼尽显愤怒扭曲。
“南帝，你简直欺人太甚！你，你冤枉我，找我，辱我，打我也就算了。你，你怎么还强帝君！”
清歌脑子有些乱，凤英的话在她耳边“轰轰”的响，她没太听的清。脑子混乱，她瞪着苍华白衣上慢慢开出的一朵血花心底发慌，手指也发抖。怔愣了好一会她才敢抬眼去看看他的脸。
惨白的脸，水色的唇，疏离的眉，以及清淡又复杂的眼神……
莫名让她乱了方寸。
流血了……
流血了……他，他胸口又开出血红的花来。
嘴唇发抖……眼前一阵一阵晃过的竟都是自己抱着男子跌坐痛哭，以及浑身染血还对自己轻柔微笑的人，俯身温柔的对她说：“你要记得来冥府接我。”
眼前阵阵晕眩，一片血红。
天罗地网般的想要束缚她。
“不，不是……”清歌抖着唇，眼睛发直，眸光有些涣散了，“我，我没有……”
夜朔皱眉，在清歌一剑刺出时，苍华没有选择举剑而是侧身去挡时，他就知道要完了。
长剑离火刺进苍华胸口，清歌就在那瞬间开始失措颤抖。
夜朔闪身上前，扶住清歌，“小歌，小歌……”
清歌转头，机械的茫然的看向夜朔，“我，我，没，我没有……我……”
“我知道，我知道……”夜朔安抚她，柔声轻哄。
清歌似乎是被安抚了，她抖着手，咬唇拔出了离火剑。又是“噗呲”一声，还伴着苍华低低的闷哼。
白衣上的血花刺目明艳。
苍华抬头看见清歌脸色惨白，眉眼神色茫然而仓惶。
他忽然就觉得，其实胸口这个伤口根本不怎么疼，他脚步往前移了移，“清清……”
清歌看他，凤眸失措。“我，我……”
“你要记得来冥界接我。”
“别让我等太久，我……我怕你不在身边。”
“遥兮……遥兮……”
刺目鲜红的血，纷乱的记忆纠缠。
“唔，”清歌捂住脑袋，凤眸晕上一层薄红。
“就算是这样，受伤，流血，你，你都要护着她吗？”脸上的茫然失措渐渐褪去，她盯着他的伤口，指尖颤抖的收回了离火剑，她怕，她握不住离火剑。
宁愿自己受伤，流血，也要保护的人……
“呵…”垂下眸子，盖住眼中的水汽，多眼熟的画面，就是换了个人而已。
苍华摇头，“不是的。”清歌眸中的隐痛，眼尾的红晕让他心慌，想要解释。
“帝君。”身侧凤英惊呼，打断了苍华接下来的话。
苍华皱眉侧头望去，见夜朔竟然已经不知何时抓住了凤英，一双黑眸抬起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帝君不必心急，昨日有人冒充小歌带走并且打伤了长安。如今长安神魂丢失，种种证据都指向这位凤英神女。”夜朔淡淡的开口，嗓音清冽，如冰似霜。
“没有，不可能的。”凤英不断颤抖，她睁着通红含满水汽的眼睛去看苍华，“帝君我没有，帝君……”
苍华抿唇皱眉，看着凤英狼狈凄楚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
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穿着粉缎衣裙的小女孩，抱着双亲留下的遗物呆呆的立在九重天，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四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冰冷的，只有怀中的遗物是熟悉的。她抱紧怀中遗物，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再那么无措。
天帝待她温和，温声细语的与她说着这是九重天。
苍华与其他神尊就立在天帝身后。
小凤英看着这一切茫然的眨眼，在天帝说要带她去寝殿看看时她跟着走了几步，然后忽然停下来，伸手拉住了苍华的袖摆。
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苍华，里问面有朦胧水汽。
她抬着脸，：“神尊，我爹娘是死了吗？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苍华忽然被拉住，有些惊讶，低头看这个小女孩，疏离寡淡的眉眼终是有些不忍。
他点头，清泠泠的嗓音压低，“嗯。”
小女孩愣了愣，然后抽噎，泪水就这样流下。
周围的一群男神仙都有些无措，实在不知道要去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
还是南帝朱羽推开他，蹲在女孩身前，替她擦拭眼泪，温声安慰。
此后很长一段时日里，凤英都是跟着南帝朱羽与怀青的。
直到后来，凤英才求着天帝，住进了晨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