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幽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她颇为复杂的看了苍华一眼。张嘴想要说两句,最后竟然发现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嘴角抽了抽,她只能伸手拍了拍苍华的肩膀,幽幽叹气,“有时候吧,许多麻烦与痛苦都是自找的。出来混,真的是要还的。”
当年发生了什么幼幽并不是很清楚细节,但是当清歌生下长安,发现长安天生神魂的缺陷时找过她,而她也通过轮回镜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大概。
苍华蹙眉凝眸望她,并不是很能理解幼幽的话。
“清清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幼幽:“快了,有空桑在不会有事。”
苍华默了默,最后又才继续开口道:“我能去看看她吗?”
幼幽啧了一声,“就算我没意见,小清歌大概也不会想见你的。”
苍华低头脸色暗了几分,整个人忽然低沉孤寂起来,周身都好像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雾。让人看着莫名就生出几分不忍与心疼。
幼幽又震惊了,她有些见不得苍华如今这幅模样,扶额,“不是我说你,本来想追到清歌就挺艰难的了,关键时刻你还当着她的面去袒护其他女人。”
苍华抿唇,辩驳,“我没有袒护其他女人。”
幼幽拍桌,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没有。在清歌面前你还敢帮着别人?!要是空桑敢当着我的面这样做,他就再也别想进九幽了。”
苍华面色更暗沉难看了。
“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受伤的可是长安啊!你看看人夜朔与白若,你,哎……”
夜朔!?!?
娃娃亲……
苍华周身气温下降。
他抿唇,抬眼看向幼幽神色颇为认真,“那我现在该怎么哄清清。”
幼幽眼角抽动,“自求多福吧你。”
苍华:……
清歌睁眼,看到头顶上的天青色纱幔时有些恍惚,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
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清歌偏头看着来人眨了眨眼,清醒了一些。
“醒了?”空桑端着药碗走近,“那先把药喝了。”
清歌撑着床坐起,盯着递到自己眼前,还散发着热气的药,“我……”出口的声音沙哑至极,让她自己都跟着愣了愣。
空桑叹了口气,看着她呆愣愣的模样,“喝药。”
清歌低头不在言语,乖乖的接过空桑递过来的药,浓重刺鼻的药味让她皱了皱眉,但硬着头皮闭上眼,将药给一口闷下。
空桑嘴角抽搐,觉得清歌这不像是在喝药,而像是在决定英勇就义前干的最后一碗酒。
看着她快要皱成包子的脸,他又默默地递个粒白色药丸过去。
“其实,我刚刚还想说,你要是实在觉得苦喝不下去,也没事,我可以帮你制成药丸的。”
清歌:……
她想在已经不想说话了,那碗药苦的她舌头都发麻了。
空桑看着清歌一脸幽怨,勾了勾唇,“不过,熬出来的要好吸收一些,见效快。”
清歌垂头,撇了撇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昏迷多久了?”
“没多久,一天而已。”
“一天!?”清歌吓了一跳,关于自己被轮回镜反噬受伤的事她是记得的,但是她没想过自己会昏迷这么久。心里瞬间就有些急了,撑着就想起身,“这都一天了。”
空桑皱眉,手一挥,一道灵力打出,重新将清歌压回床上,“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想去哪?。”
清歌挣扎,“长安在他们手中。”
空桑皱眉:“他们故意带走长安的神魂,目的就是你。”
“我知道,但是我不敢去赌,去赌他们不会伤害长安的神魂。”
空桑微滞,静默了半晌后才偏头,语气软了几分,“至少你得将伤养好,不然怎么救长安?”
清歌半靠在床头,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闭了闭眼,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的确不能保证能安全的带回长安。
空桑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从袖中取出一支瓷瓶给她,“这是药。”
清歌接过瓷瓶,打开倒出了一颗药丸吞下。
见清歌吃完药,空桑便转身打算离开,“你先好好休息。”
“嗯,多谢。”清歌轻声开口。
空桑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停住,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苍华来了。”
“嗯?”清歌蓦的抬头。
“苍华来了,就在外面小院里。”顿了顿,他接着又道:“他说想见你。”
清歌眉眼疏淡,神色间多了几分漠然与空桑还没来得及看清的复杂。
“我现在需要休息。”
空桑点头,“嗯,知道了。”心底却忍不住一叹,看来苍华要走的路还挺长。
小院里
见空桑回来,幼幽问:“小清歌醒了?”
“嗯,醒了。”
苍华闻言,忍不住抬头看空桑。空桑察觉到他的目光,忍不住挑眉,勾唇一笑,“她说要休息,不想见你。”
苍华神色暗了暗,凝眉抿唇不语。
空桑见他这幅模样,心情莫名觉得舒畅。想当年苍华举剑直接砍杀数十位对他有非分之想的花妖时多漠然,每次提起立帝后时有多不耐与嫌弃……
啧,这么一个对情感疏淡冷漠的人,忽然露出这样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还真的,让他感觉心情舒适啊。
“姑奶奶。”院外传来孩童略带稚气的呼唤声。
幼幽偏头往那边瞧,见一位身穿红肚兜,带着虎头帽,除了尖尖的耳朵其余与人间孩童并无二致的精怪,还有些惊讶。“大的?你不是去巡视外面的阵法了吗?怎么这么快?”
被唤做大的的精怪迈着小短腿跑进来,他手中举着封信,信上还附着一支蓝色的羽毛,“姑奶奶,南离山来信,说是找南帝的。”
幼幽接过信,分辨了一下信上羽毛的气息确认了是蓝袅的。当即便起身往里面走,“那我给小清歌送过去。”
苍华看了幼幽手中的信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起身默默跟在她身后,心里琢磨着待会见到清歌时要对她说些什么才好。
“叩叩……”
敲门的声响将清歌从闭目调息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她睁开眼起身去开门。
等开门看清楚来人后清歌愣了愣,门口站着的并不止幼幽一人还有一袭白衣似雪的苍华。
幼幽将信塞给清歌,“这是蓝袅传送过来的飞信。还有……”她回身指了指身后之人,“不是我带他来的,是他跟踪我。”
苍华:……
清歌捏着手中的信,无视掉苍华的存在,“多谢幼幽姨。”
幼幽摆手一笑,“多大点事……”她看了看清歌,又瞅了瞅苍华,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好了,信送到了,我也就走了。”
“幼……”未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清歌望着幼幽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眉毛抖了抖,随后便神色自然的准备关门回房休息。
“清清。”苍华上前伸手按住门,动作强硬的让清歌忍不住蹙眉。
“帝君何意?”
苍华敛眉,趁清歌不备侧身挤进了房内。
“诶,你怎么……”清歌皱眉,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手腕便忽然被对方拽住。苍华稍微用力将她往后带,随后挥手将门给关上。
清歌惊了,她抬眼瞪苍华,又见他指尖掐诀顺便再给房间施了个结界。
“你这是做什么?”
苍华低头看她,语气认真,“这样,我们就都出不去了。”
清歌:……帝君,您认真的???
嘴角抽了抽,清歌走到门边,伸手探了探结界,然后发现自己破不了,回头瞪苍华,“解了。”
苍华摇头,看向清歌的时候神色竟有几分无辜,“不会。”
“你……”清歌被气到了,这话说出去谁信?!“你幼不幼稚。”
“你觉得我幼稚,那我就幼稚好了。”
“你……”清歌看着苍华在承认自己幼稚时丝毫没有一点迟疑与负担的样子觉得胸口有些堵。她转脸,缓了缓,决定不再理会他,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准备拆信。
“对不起。”
清歌动作顿了顿,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她愣愣的抬头看苍华向自己走近。
苍华走到清歌身前,蹲下身与她平视,“对不起。清清,我错了……”
“你……”清歌错愕,抬眼与他对视。他眸子深邃,真挚,眸底深处藏着让她忽视不掉的深情。
指尖颤了颤,她竟萌生出了想伸手去触摸他眉眼的想法。
“清清……对不起,我……”苍华语气顿了顿,嗓子有些涩,“我不该对你举剑,原谅我好不好?”
苍华望着清歌,目光灼灼,似要将她包裹湮灭。但心底有多不安与忐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清歌垂眸,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
长安之事是凤英所为,与苍华无关。苍华并不知道凤英的所作所为,凤英是白祁之女,又伴他数万年,他选择护着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但是怎么还是气他将凤英护在身后,气他举剑对着自己,气他宁肯自己受伤也要护凤英无虞。
“你……”看着他的眼睛,清歌又一次语塞,对着这样一双眼,她还是说不出决绝的话。
可,苍华分明已经不再是容与了。
微微偏开头,不在看他,“凤英,她终究是白祁之女,又伴你身侧数万年,你护着她也是无可厚非的。说到底,长安……长安于你而言不过外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苍华抓住她的手,着急为自己辩解,“长安与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