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苍华的保证后荧惑松了口气,就算她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但只要还有一念能存于离魂阵中的祭台内也是好的。
“那请帝君你坐到祭台的中心。”
苍华闻言抱着清歌在祭台的正中心坐了下来,单手在虚空中一握一柄泛着寒光的剑重新回到他手上。
荧惑惊恐的看着苍华再次握起剑,心底狂吼,说好的不动手呢!?堂堂帝君竟然也学邪魔那套,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帝,帝君……您这是……”
苍华淡淡扫了她一眼,将长剑插在了旁边,清寒的剑气瞬间仿佛从脚底直窜上头顶让荧惑头皮一麻。
“帝君,您放心,不会有意外的。”
听到荧惑的保证后,苍华朝她扬了扬下巴,“开始吧。”
荧惑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到苍华对面,她手指快速掐诀,神色变得专注而严肃。很快一枚红色的符文缓缓在她指尖上凝聚成型,荧惑手指轻弹,符文朝着苍华眉心而去,红色的符文微微闪烁两下便隐入了苍华眉间。
在符文隐入眉心的瞬间,荧惑与苍华皆是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荧惑是因为过度的消耗,让她显些维持不住身体的形态直接就地消散。
而苍华却是因为符文隐入时带来的剧痛。
强烈的剧痛让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冷汗顺着额角滑,他抖着手将清歌牢牢锁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的疼痛减轻一些。
各种各样纷杂的画面被撕扯入他的脑海,破碎又凌乱的记忆碎片正在被重新整理粘合,直到所有碎片画面定格,变成一道纤细窈窕的女子身影。
画面中的女子身着一袭广袖红裙,头上带着帷帽,立在万千灯火中。画面在缓缓流动,画面中的女子也跟着回眸转身,素手轻抬掀起了帷帽上的轻纱露出一张精致到绝伦的脸,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倒映着人间灯火,眸光璀璨潋滟,勾唇浅笑嫣然间,眉目明艳,容色昳丽让千万璀璨灯火都瞬间失色。
“遥……”苍华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唇瓣翕动想努力叫出那个名字,“遥……”
似乎有泪水从他脸上滑过,落入嘴角,又咸又苦的味道伴着沙哑颤抖的声线,叫出了那个埋藏在千年岁月尽头中的名字。
“遥兮……”
那个曾经刻入进他骨髓,他灵魂中的女子……
九重天,晨华宫
凤英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她先是错愕,随后面色惊惶的摇头,“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怎么可能还有人会解忘忧……”极力压住心底翻腾而上的惊慌,拿帕子擦去嘴角的血渍,抬脚就朝殿外而去。
“神女留步。”
凤英神色难看的盯着挡在殿门口两位仙娥,“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给我让开。”
两位仙娥低头,态度虽恭敬但却不见丝毫退让的死死挡住殿门,“神女见谅,帝君说你身上有伤需留在殿内静养。”
凤英:“我只是想在晨华宫走走也不行吗?”
“神女见谅。”
“好,好……”凤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快冲出体外的怒火与不安,“帝君现在可在晨华宫?”
“神女恕罪,小仙不知。”
“那我要见帝君。”
“帝君吩咐了,如果神女想要见他,就让您直接找渡厄仙君。神女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了渡厄仙君。仙君很快便到。”
“渡厄!”凤英咬牙,拂袖转身,将殿门用力一关,怒声道:“不必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除了她有些重的呼吸声外便在也听不见其余一丝杂音。凤英白着脸,坐在梳妆台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尽是惊惶与焦虑。伸手随意抓过一颗玉珠在手中把玩,一个用力,玉珠化成了一堆玉屑从她指尖洒落在梳妆台与地上。
“我怕什么?”凤英盯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压下眉间的惊惶与焦虑,掏出丝绢一点一点将还残留在手指间玉屑擦干净,“忘忧草生长在魔界,我一位神女,怎么可能知道,更遑论会用忘忧草做引的禁术‘忘忧’了。”勾了勾唇角,镜中的女子笑容复杂又古怪,“记起来了也没关系,反正,她也回不来了。”
………………
………………
………………
“殿下,属下无能,只能护你到这里了。”
少年咬牙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侍卫,他银甲上血迹斑斑,在深秋清寒的残月下泛着冷光。
“起来,我们一起走。”少年声音有些抖,散着秋风中瑟瑟的,无力又仓惶。
身后渐渐传出大批脚步声,裹着冷肃的杀意,让人心头一阵阵的发凉。
“殿下,快走。你若是出事属下可没脸去见娘娘了。”
少年一张脸惨白,嘴唇翕动颤抖,上前想伸手去拉半跪在地的侍卫。
“殿下,只有你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下去才能为娘娘,为我们报仇。带着娘娘留给你的信物往北荒山去。”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他眼眶通红的似要滴血。“好……”声音沙哑的几乎破碎,在也找不见半分属于小少年的稚嫩与清朗。
听到容与的回答,侍卫咧嘴一笑,握紧手中的刀,“殿下,你可别回头。”
容与转身,他死死握紧手中的剑,一步一步往北荒山去。
他走了许久,好像都还能听见身后兵器碰撞的声音,惨叫声,还能闻到在绕鼻端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气。
身前身后未知的黑暗中,好像忽然就多出无数鬼怪,它们拽着他,要把他不停的往深渊里拖去。
就他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跌入深渊时,在离他不算远的北荒山上忽然火光大盛,红色的火焰燃烧蔓延,化成片片火羽,火羽炽烈一点点将他身后的黑暗焚灭。
在绚丽的火羽中,一位红裙女子从天而降,这一瞬,漫天的火羽竟都不及她绚丽,红色的裙摆飘动间似有清脆的铃声伴随。明媚艳潋的容色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精魅,让这凄寒的冷秋夜都染上了艳色。
容与停下脚步望着从火羽中而来的女子,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银铃,“前辈,家母让我问您,这银铃信物可还作数?”
女子在看到躺在少年手心的银铃时有些讶异,她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容貌虽还稚嫩,但难掩眉宇间的精致清隽。她挑了挑眉,看到在这少年身上竟还带着龙气,心底啧了一声,这不就是人间的天子命嘛。
女子在少年的注视下,点头颔首,凤眸微弯,勾了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自然作数。”
少年听到她的话,心底一松,放心的昏了过去。
“诶,你……”女子愣了愣,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少年,蹲下身,伸出修长素白的手戳了戳他的脸,“诶,你先醒醒。”戳了几下没动静后她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定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后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死,要不然就得去跟冥王抢人了,这样很麻烦的。”用手指再次戳了戳少年的脸,或许是觉得手感还不错,又忍不住捏了捏,“还这么小一孩子,真是不容易。天子命果然坎坷。”
身后几十个黑衣人拿着刀在接近,女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头都懒得回。
黑衣人快速将他们围了起来,在看到女子的容貌时愣好一会,其中一个领头的才双眼发光的问:“姑娘是何人?”
女子凤眸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回,“这里是北荒山。”
一群黑衣人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个个惊恐的后退,“北荒山……北荒妖女……”
传闻北荒妖女活了百年,容貌却丝毫没变,传闻北荒妖女容貌丑陋,也有传闻说北荒妖女容貌艳绝天下无双。但不管是丑陋还是艳绝无双,这位妖女都是个性格怪异法力无边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记得曾经有人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去诛杀北荒妖女,结果那些人全部都在北荒山失踪了,连尸体都没找到。不管去多少人都一样,最后北荒山就成了无人敢接近的禁地。
“我今天不太想开杀戒,所以你们是自己滚还是我动手?”女子素手一扬,半空中瞬间凝聚出一团火云,有片片火羽从中飘落,炽烈又美丽。
但这炽热的美丽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欣赏的,比如在这些黑衣人眼里,这一幕简直惊悚至极,他们来不及多想,一个个转身就跑。
女子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胆子和素质还杀手刺客呢。啧,丢人。”
她扬手一挥让火羽全部落下,将地上晕倒的小少年托起朝北荒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