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晋王示好
她抬头见顾意之过来了，手里的古琴乱了一个音，好在她的反应够快，马上便平复了。
顾意之来到亭中，见晋王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也不急，拂衣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满亭寂静，只余风声在外边呼啸，青石也不知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家殿下没说上茶，他便也不好先上了茶。
青纱停了琴音，朝顾意之微微点头，温声道：“殿下处理朝中事宜乏了，顾公子莫要见怪。”
顾意之淡道：“无妨，那就等他睡醒了再说。”
青纱来到茶桌前跪坐着，给顾意之倒了盏茶，正要递给他，晋王忽的睁了眼，低斥道：“你不过是个弹琴的，有什么资格给顾公子倒茶？”
青纱的手僵在半空，尴尬的将茶盏收了回去，柔声道：“是妾身逾越了，殿下恕罪。”
晋王坐起身，嘲讽道：“你也不瞧瞧你的身份。”
青纱垂眸，乖顺的起身让了位，晋王在泡茶的位置坐了下来，朝顾意之道：“到底是春风楼里的，不懂规矩，顾公子海涵。”
顾意之淡道：“无妨。”
晋王亲自倒了盏茶推给顾意之，朝青纱道：“顾公子的度量，倒比寻常人要大一些，难怪父皇这样宠信于你。当初顾公子凯旋而不受官职，真是可惜了。”
青纱来到原来的位置上，双手置于古琴上，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弹。
顾意之端了茶盏吹了吹，饮了一口才道：“顾某一心好自由，不喜官职束缚。”
晋王见他搁了茶盏，便故意又将滚烫的茶盏倒满，打趣道：“顾公子好心性，本王也颇好自由，却可惜生于皇家，许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已。”
顾意之没有接话，场面一时静得有些诡异，青纱打着圆场：“妾身前些日子学了着新的曲子，殿下可愿赏脸听一听。”
晋王扫了她一眼，“红袖添香衬古琴，弹吧。”
青纱余光偷看了眼顾意之，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些才能，深吸了一口气，试了几个音便开始弹了起来。
这亭子外边十分辽阔，风雪偶尔会穿过帘子的细缝吹进来，晋王裹着一件狐裘大衣，而反观青纱，衣衫单薄，那碳盆离她也有些距离，她却置身事外，全身心的融入了琴音里，顾意之瞧着挂在一旁的斗篷，忽的想起了那年他去看晋王的时候，他的衣衫太过单薄，他便以一件狐裘换了晋王单薄的斗篷。
后来，那件斗篷到了杨叶明那儿。
青纱新的曲子弹得却很熟练，想必也是练了无数次之后才开始拿上台面的。
一曲完毕，晋王笑道：“也不知这曲子顾公子可听过，是了，顾公子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想必是听过了。”
青纱忙解释道：“这首曲子是奴婢第一次为殿下弹的，并不曾弹给旁人听过。”
晋王扫了她一眼，面露几分不悦：“青纱，莫不是本王太惯着你，你竟这样不懂规矩了？”
青纱忙起身跪下：“是妾身逾越了。”
晋王缓缓起身，来到青纱跟前，捏起她的下巴嘲讽道：“也是了，如顾公子这样的人，便是寻常女子也会多瞧上几眼，更何况是见多了寻常男子的你了。”
“殿下忘了，妾身原就是春风楼的。”她忽的笑了，伸手轻轻握住晋王的手，媚眼如丝：“但妾身的心里只有殿下一人。”
晋王甩开她的手，“到底是红尘女子，浪荡如斯，继续弹吧。”
青纱起身回到位置上，继续弹了起来。
晋王擦了擦手，这才望向顾意之：“顾公子夜半三更来晋王府，莫不是来寻美人的？只是可惜了，美人今日被本王包了，若是顾公子想要，本王倒可以割爱。”
顾意之扫了眼那倒满的茶盏，端起来倒了些出去，朝晋王道：“既然晋王殿下愿意割爱，顾某倒是想向晋王借一物。”
晋王坐得正了些，手挥了挥，“顾首辅权倾朝野，普天之下皇宫里有的，想必顾府里也不少，却不知顾公子想问本王借什么。”
“玉麟花。”顾意之抿了一口茶，将杯盏递还给晋王，眸底波澜不兴。
青纱手中的琴音忽的止了，诧异的望向顾意之，玉麟花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晋王挑了挑眉，“这可是本王受封那年父皇所赏。”
“我知道。只是不知晋王是否愿意割爱借几日。”顾意之说得很轻松，眉眼里带着些微的寒意。
从他站在晋王府开始，晋王便处处争对他，回想起先前在朝堂上的争锋相对，晋王会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顾意之早就做好了准备。
晋王靠着软枕，瞧顾意之的目光透出几分玩味：“本王确实有玉麟花，你我之间少年时也颇有交情，借就不必了。”
顾意之捏着茶盏，心里约莫有了数：“晋王要什么？”
晋王笑得满眼温和，感叹道：“还记得幼时吗？本王是宫里人人瞧不起的，却独独你总来寻本王。”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顾意之自打那次征战回来，性情便冷漠了许多，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那一仗之所以输得那么惨，是因为背后有人想搞垮顾家。他曾怀疑过将军府，后来历经多年的查探才发现，竟是官家的默许！
从那以后，顾意之这个曾打马一日看尽上京花的少年就变了。
晋王饮了杯茶，搁在檀木的茶几上，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
两人打起哑谜，青纱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忽的想起在春风楼这个人龙混杂的地方听过的传言，那时候的晋王与顾意之原本也是走得极近的，哪怕他给太子做了伴读，也不曾影响过两人的情谊，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这各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顾意之把玩着手中的琉璃茶盏，将球踢了回去：“殿下高估顾某了。”
晋王扫了眼外头的风雪叹了叹气：“顾兄，你我兄弟情谊多年，如今却这般生疏，实在不应该。”
“殿下金尊玉贵，顾某不过一介官二代，岂敢与殿下兄弟相称。”他与晋王早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晋王直叹可惜：“若是你我能回到当初，你助本王一臂之力，这天下必然尽收囊中，更何况如今的顾首辅亦是本王的府中客，顾兄何不考虑一二？”
顾意之捏着杯盏的手骨节分明，在灯盏下泛着些微的白，他面容沉冷，望向晋王时依旧那冷漠的模样：“他如何，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