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秦曜旋然转身，与她背身站立，手中的签字笔一下一下磕在桌子上。
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空间内激荡回旋，不断削弱人的意志力，直达心底防线。
“是要去见季斯明？”他声若寒冰，浮霜降雪的墨眸幽冷一片。
“不是。”
金羽颜极为坚定的语气唤回他的转身回眸，他犀利的黑眸撞上她纯净无波的水眸，探究的眼神瞬间幻化成炽热的爱意。
“可以。”他回答的并不干脆，声音被不舍牵绊。
得到允准，她转身准备回工位，纤腰骤然被两条有力的手臂缠紧，随后背部传来高于她体温的炽热，身体一僵。
“曜。”她下意识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他闷闷应声，将她抱得更紧，痴痴的看着地板上投射两人相拥的影子。
金羽颜不是他，理解不了此时他的担忧和害怕。
“金羽颜。”
“嗯？”
“不准骗我。”他声音很轻，情很重。
金羽颜不知他到底怎么了，怔怔的点头。
又抱了一会儿，秦曜缓缓松开，递给她一部和他的是情侣款的手机。
“有事给我打电话，密码是我生日。”他又拿出自己那部，“我手机密码是你生日。”
听到后半句，金羽颜立刻出言反驳。
“你手机密码不是我生日。”
秦曜强势将她拉到怀里，握着她的小手在手机屏上轻点，密码解锁，她也呆住。
生日有人记阳历，有人记阴历，这也正是他搞错她生日的原因。
“记住，密码不准改。”他语气带着王者的霸道，在她愣怔间又在她皓腕上戴了一条特制手镯，“这个不准摘。”
下午的秦曜十分的忙，似乎有意压缩行程，怕他身体吃不消，金羽颜一直在他身边贴心照顾，直到晚上九点两人才回别墅。
吃过晚饭，秦曜去书房继续忙，金羽颜则在秦曜的陪同下在花园闲溜达。
“妈咪，这手镯好漂亮，是爹地送的吗？”秦曜笑问。
她微笑点头。
如果小逸子不说她都忘了，这一下午忙的她都没顾得上瞧。
款式简单却不失精致，唯美的缠绕式设计，仔细看还有精美的暗纹，莹白的色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的确很好看。
金羽颜笑眼弯弯，十分爱惜的摩挲。
“妈咪，可以给我看看吗？”秦曜作势要摘，她立即组织，“小逸子，你爹地说这个不能摘。”
已经惹毛秦曜，她不敢再涉险，乖乖听话。
“哦。”秦曜一个字拖了很长的尾音，似在想事情。
继而对这个镯子进行了全方位极为极致的观察，眉心不易被人察觉的蹙了蹙。
只怕这镯子，不是不能摘，而是……根本摘不下来。
“妈咪，你喜欢吗？”他敛起心绪，继续闲聊。
“嗯，喜欢。”金羽颜暂且不去想是谁送的，只单纯的对手镯做评价。
秦曜表情微变，“喜欢就好。”
看着妈咪欢喜的模样，他有些担忧。
但愿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太生气才好。
“对了，你爹地今天还给了我一部手机，不过我还没有用。”走累的金羽颜坐在长椅上，一并拉过秦曜坐下。
“那妈咪的第一个电话会打给谁？”秦曜似问的随意，却并非随口一说。
季斯明。
这是听到这个问题后的第一反应，可是她不能说。
“妈咪还没想好。”
她的伪装术并不成功，秦曜发现但却并未拆穿，扬起笑脸，不惜破坏高冷的撒娇。
“如果拿不定主意，那打给小逸子好不好？”
即便不是爹地，是他也好，只要不是那个他和爹地都讨厌的蜀黍就好。
金羽颜看着他渴望的小眼神，不忍心拒绝，一口答应，“好。”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快要进大门口的时候，秦曜突然拉住她。
“爹地很不喜欢婚礼上的那个蜀黍，我也是。妈咪会用爹地给你买的手机给那个蜀黍打电话吗？”
“……”金羽颜突然有种被人看穿的心慌，手心紧张得冒汗。
“如果是，爹地一定会伤心吧。”秦曜走到她前面，微笑着说道：“妈咪，记得一会儿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便先回了房间。
金羽颜则是在原地站了许久。
……
洗漱完毕，金羽颜履行承诺，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秦曜，送晚安。
结束通话，她盘腿坐在床上沉思，手指轻抚左腕上的手镯，眼前是佣人送来的草莓味的药片。
她烦乱的心情像是打翻的五味瓶，缓缓阖眼以求心绪平静一些。
良久，她睁开双眼，拿起手机快速解锁，拨通一人的号码。
与此同时，刚从浴室出来的秦曜听到手机振动，插上耳机点击接听。
耳畔传来一声柔柔的呼唤，“季斯明哥哥。”
随即耳机又出现另一个声音，“金羽颜，你还好吗？”
秦曜的心情一落千丈，一双绝美的桃花眼，冷若冰刃，视线所到之处冰天雪地，用这肆虐的强势掩盖所受的心伤。
两人的声音继而交替而出，他倔强的想要听完。
他承认这样做很卑鄙，可他更怕失去她。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金羽颜尽管极力忍耐，可声音还是带着些许哽咽。
“你放心，我会尽快接你回家。”
季斯明信誓旦旦的保证，每每想到她在秦曜那，他就担心的夜不能寐，想到她很可能会被欺负，他心疼不已。
“季斯明哥哥，程……他已经答应三个月后会放我回去，你不用再想什么办法的。”
她现在才发现，习惯真的可以改。
“为什么还要三个月？”季斯明追问。
“你别问了，总之，我现在很好，你也照顾好自己。”她不想他知道原因。
季斯明怎会放心，语气急切，“金羽颜，不要相信他，也不要答应他任何事，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离开那。”
想到秦曜前几天给他打的那通电话，他变得更加惴惴不安。
“季斯明哥哥。”她大声的叫他，待对方静心听她说话，她才开口，“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感觉她要挂断，季斯明不顾一切的高声表白，“金羽颜，我爱你！”
电话就此结束，走至门口的秦曜听到房门内金羽颜痛彻心扉的哭声，声音闷闷的，应该是蒙着被子的，可却仍旧传到了门口。
秦曜背靠着门板，心被她碎心的哭声划裂，痛到不能自持，身体摇摇欲坠，踉跄的走回房间。
一通电话，伤心人却有三个。
……
翌日。
金羽颜起的很早，想要趁所有人没起床离开，因为她肿成桃的双眼实在不好解释。
可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等在那的秦曜。
她慌忙低下头，小声问：“曜，你怎么起这么早？”
“等你。”
秦曜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爱恋的摸抚她的脸颊，视线瞥到她红肿的双眼，心底隐隐作痛。
“小笨蛋，是不是昨晚水又喝多了？”
金羽颜也不知为何，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莫名心虚，在他面前她不敢撒谎，潜意识当中是不愿对他说谎。
“嗯。”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总比说不，被追问为何好吧。
明明是自己给她找台阶，可当她从容迈步的时候，他是难过的，失望的，还有那么丝丝后悔。
“小心点儿。”秦曜将她抱上车，随后又将一个袋子放在她身上。
袋子里的东西是热的，金羽颜打开一看，竟然是早餐。
秦曜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道：“他即便还是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院长？”她几乎脱口而出。
秦曜没有回答，随手关上车门，向司机招招手。
车子缓缓启动，金羽颜舒尔回头看，他高大的身影逐渐缩小，直至不见她才收回目光。
她究竟该拿他如何是好？
……
时隔一天再次来到院长所在的村子，没有秦曜的陪伴，金羽颜心里有些没底，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正在开会的秦曜毫不犹豫接听，“到了吗？”
“嗯。”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也跟着定下来。
“早餐都吃了吗？”
秦曜声音很是温柔，会议室内的众高管惊得目瞪口呆。
“还剩一杯牛奶没有喝，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真乖。”秦曜掀眸扫视了一圈被吓得不轻的下属，继续撒狗粮，“听说今天有雨，事情结束就早点回来，听到没？”
金羽颜心里一暖，柔声应答。
“好。那曜你忙吧，我到院长家了。”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庭院的小门，从容走了进去。
老人见她来，丢下喂鸡的盆子转身回屋，她疾步追过去，拉住他的衣襟。
“院长，你听我说。”
老人倏地转身，冷漠的眼神中蕴含着厌恶，声音更是带着绝情的冷意。
“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再来一百次也没用。”
金羽颜慢慢松手，徐徐开口。
“你说你怕死，其实我比你更怕，我每天都活在生怕看不到明日太阳的恐惧中，比任何人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那你还挖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他怒问。
“孙继洲。”金羽颜高声喊出他的名字，明丽的双眸泛起一层痛心的水汽，“这些年你可还活的心安，午夜梦回可曾见过我母亲。”
这攻心的话语，让孙继洲老脸一僵，看了眼后院的方向，眼神中的抱歉转瞬变成愤怒。
“你不用再用道德绑架的手段逼我就范，当年若不是我逞一时之能，我就不会家破人亡，活成现在这副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