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府的大门,被来人扣开了。他全然不把王府的侍卫放在眼里。进了门之后更是目中无人。而且他指名道姓,不见敬王,不说来意!
“敬王人呢?我家老爷请他去赴宴!”
来人的目中无人,令王府侍卫十分不悦,本想将其赶出去,但那人有恃无恐,且身上佩戴名贵的香囊,表明此人身份非同寻常,侍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无奈,侍卫只好去主堂请示王爷。
祁阳楼高处不胜寒,祯毅身子骨弱,住在里面容易受寒。因而搬到了主堂附近住,但这件事却很保密,每晚佯装回到祁阳楼就寝,随后又悄悄返回主堂。这件事之绝密,就连智迟也不知道。无他,只为防备暗算。
主堂内,祯毅正在读书,得知有狂客来访时,犹豫片刻,他还是命侍卫将来人带上来,因为他始终觉得,这个宏老爷多半是朝中某个人物。
侍卫不敢怠慢,得到王爷许可,立刻去办。不多时,祯毅便听到主堂外有脚步声传来,好奇抬头间,顿时被那匆匆跟在侍卫身后的狂客吸引了注意。
倒不是那客人狂妄的神情,而是他那小而密的步子,以及略微有些卑躬屈膝的脊梁。
走近了,来人在祯毅七尺之外停下,但带起的风,却拂到祯毅面前。
风过,祯毅顿时屏息轻轻皱眉,有一股骚臭之味,夹杂在厚重的香味之中,虽不起眼,但却十分违和。别人闻不出来,但祯毅从小锦衣玉食,对其极能分辨。
这是个阉人!
祯毅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敬王殿下,小人有礼了!”
报信人行为举止倒是恭敬了些,但脸上那副倨傲,却没怎么收敛。
祯毅看在眼里,也不明言,反问道:“客人来,有何要事?”
“我家宏老爷听说殿下病愈,心中感慨,特命我来请殿下去赴宴!”
要不等祯毅开口,一旁的典群便忍不住呵斥道:“你家老爷?何许人也?张口闭口便要请堂堂王爷赴宴?”
怒视着来人,典群又请示祯毅道:“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墙,这宏老爷来路不明,梁师之中,卑职也从未听说过如此人物,此事相邀,定然是有陷阱!”
“放屁!”
报信人闻言跳将起来指着典群破口大骂:“你才来路不明!如说名正言顺,梁师之中,我家老爷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放肆!”
典群惊怒,小小奴仆居然敢在皇子面前如此失礼,他忍不住心头涌动的怒火,熊步而来,要将其擒下。
闻言,祯毅眼咕噜一转,笑了。没想到典群一诈,居然轻而易举的诈出了幕后主使的真实身份。他已经知道是谁要请他去赴宴了,但他也没有阻止典群擒拿这个报信人。敢在他面前无礼,不管是谁的人,本殿下都照打不误!
片刻功夫后,敬王府大队侍卫出动,闹得王府上下鸡飞狗跳,祯毅被团团保护在其中,在鼻青脸肿的报信人的牵引下,声势浩大的前前去赴宴。
……
明面上,宏老爷是个生意人,府宅位于梁师东坊内的集市边上,老爷乐善好施的同时也热衷于官场。梁师大多的权贵都与他有交情,不管是黑道白道,宏老爷都一一宴请过。
而今天,宏老爷府上一早便大张旗鼓的准备宴席,虽然仓促了些,但宏老爷富甲一方,也舍得花钱,请来街坊邻居帮忙,因而申时刚过,一切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直到申末府中下人去请客,大家才知道宏府今天要宴请的客人:原来是仙人庇佑的敬王殿下。
按理说,帖子应在头一天送去,但这宏府临宴才送,且客人还是皇子,足见宏老爷狂奢。
在众人怀疑之中,酉初时分,大街尽头灰尘遮天蔽日,同时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声,那是有大队车马到来!
车队刚刚抵达宏府门口停下,宏府大门便轰然大开,里面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喜庆异常。
宏老爷大腹便便,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出大门迎接,亲自来到敬王的车驾前,亲自搀扶祯毅下车,开怀大笑道:
“敬王殿下肯赏光寒舍,宏某三生有幸啊!”
祯毅也畅然一笑,拍了拍宏老爷那肥硕的大手道:“宏老爷这还叫寒舍的话,大梁八成百姓都只能算露宿街头了!”
“某久闻殿下忧心民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鄙人深受殿下感染,今宏某愿出十万贯,以殿下之名,为天下广置屋舍,弘殿下美名!”
宏府大门前的街道两侧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此时宏老爷突然口出豪言,顿时令整个街道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祯毅脸上的笑容,也是瞬间凝住了。
虽然府内吹锣打鼓的声音未停,但却好似天边的仙音,近下却无比的安静。
祯毅稍稍一愣,随即尴尬一笑,指着宏府大门道:“兹事重大,府里详谈!府里详谈!”
众目睽睽之下,敬王殿下与宏老爷并肩走进宏府大门,由于考虑到敬王殿下的安全问题,宏府大门立马关闭,只开小门请看热闹的百姓进去吃宴。而等到看热闹的百姓进入宏府时,敬王殿下早已没有了踪影。
宏府占地宽广,是一个三进的大宅,宅内雕梁画栋,铺金篆玉,兰亭水榭,一应俱全。但凡来过宏府的客人,都忍不住夸赞宏府的奢华,从而忘记探寻其豪奢的秘密。
但鲜为人知的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宏府其实是四进的宅院。祯毅,此刻就在前往第四进院落的路上。
一进是外宅,宴请宾客、二进是内宅,收养家眷、三进是密宅,这里是宏老爷的私属领地。
而刚一进密宅,宏老爷便从祯毅的身边走到前面带路,地位顿时高低立判。宏老爷这一态度的转变,更加坚定了祯毅内心的想法。
终于,在宏老爷的带路下,祯毅来到了第三进院落的尽头。然而到这里时,完全没有路了!
祯毅停了下来,他四处打量了一下,终于在面前发现一个漆得跟墙壁颜色一样的小门。
宏老爷指着小门,恭恭敬敬等等对祯毅道:“殿下,要见您的人,就在里面!”
祯毅点点头,迈步走上去,典群、智迟习惯性的跟上去,却被宏老爷拦住了。
“抱歉,殿下!你只能自己进去。”
“放肆!”
典群又要发怒,这宏府处处充满诡异,如今这所谓的宏老爷居然要殿下独自进去,如今风声鹤唳之际,他又怎么能够让殿下独自犯险?
“无妨!”祯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怒火。随后掸了掸衣袍,推门进入四进院落。
一进院落,祯毅立刻回身将们关好,随后跪倒在地,大礼参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从始至终,祯毅都没有抬头看过院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