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毅一愣,三年前的事情,他着实记不清楚。不过他却发现了更了不得的事情:六弟祯温,好像三年来都没有出过皇宫。
“怎么?你这三年都没有出去过?”
“是啊……”
这便是祯温都伤心处,见到祯毅的兴奋劲也没了,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祯毅呆住了,这一次醒来,他觉得自己与大梁脱轨很严重,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记得从前上元、中秋、冬至三天,皇子是可以出宫的,难道现在不行了吗?祯毅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适应三年后的大梁。
“怎么?现在上元、中秋和冬至也出不去了吗?”
“是啊——出不去了!”祯温的声音拖得很长,他没好气的瘪了瘪嘴道:“整个皇宫就我出不去了!就我出不去了!”
“这是为何?”祯毅忙问道。
“还不是怪祯……大皇兄……”
祯温想起他与祯宽的过节,顿时变得咬牙切齿:“大业八年,也就是五哥你生病那一年,我在宫中顶撞了父皇,父皇震怒,责令我一年不准出宫。后来大皇兄跑去给我求情……”
“如此看来,大皇兄对你也不错,为何你这般记恨他?”
望着祯毅困惑的眼神,祯温幽怨道:“求完之后,就变成三年了……”
祯毅哑然,随即哈哈大笑,敢情是祯温以为祯宽在背后又陷害了他,因而记恨如此之久。
笑罢,祯毅拍拍祯温的肩膀,安慰道:“据我了解,大皇兄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况且今日我已病愈,你禁期也满,此乃双喜临门,正是我兑现三年前之诺时,今日晚间,我便奏请父皇,带你出宫游玩!”
“真的吗?”
祯温眼中有星光闪动,他本就是小少年,生性喜热闹。如今听了祯毅的,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拉起祯毅,也顾不上午膳,直往御书房去:“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父皇!”
就在祯毅、祯温笑闹时,御花园的另一侧,王后挽着娴淑妃的手,二人也独自漫步说着闲话。十队宫娥远远的坠在后面。
时候不早了,王后拍了拍娴淑妃的手,柔声道:“我与妹妹商议之事,还请妹妹早做决段。皓儿也大了,这样做,对妹妹和皓儿都有好处,人行于世,必然要有所依靠才行!”
“正如姐姐所言,皓儿也长大了,既然他以醒来,那么这件事妹妹还要同他商议才行……”
……
按照皇宫中的规定,辟阁立府的皇子是不能再在宫中过夜的,因而祯毅如果想回府去用晚膳,那么午膳过后就要离开皇宫。
午膳当然在沉香宫里吃,沉香宫就是娴淑妃的寝宫。娴淑妃近年来清心寡欲,午膳用的都吃粗茶淡饭,吃得乃皇宫中第一清淡。
但这有何妨?祯毅三年未曾见母,而娴淑妃为儿子求仙三年。母子情深,这一顿简单的粗茶淡饭也吃的如山珍海味一般可口香甜。
沉香宫内,还有不速之客一名,那就是祯温。祯温体型十分肥腴,素食本吃不惯,但奇怪的是沉香宫的粗茶淡饭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好似仙气一般,吃了让人神清气爽。莫说宫中,就是天下也做不出来!
因而锦衣玉食惯了的祯温,这一顿也吃得津津有味。
用过午膳,祯毅又陪母亲闲聊一阵,等到日头西斜,祯温收拾好行装之后时,便起身告辞了。
“母亲,孩儿要回去了!”
祯毅恭恭敬敬的和母亲道别:“不然儿臣奏请父皇,接母后出宫小住几日?”
“不了……”娴淑妃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柔和道,“你能醒来,乃是上仙恩赐,母亲已许下宏愿,要再为仙人焚香祷告一年,吾儿自行去吧!”
“既然如此,儿臣先行告退!日后必时常进宫陪母后。”
闻言,娴淑妃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看着眼前体格瘦小,但比同龄人都成熟稳重的儿子,娴淑妃不免苦涩一笑。
时常?从今往后,恐怕是聚少离多了。
王后三年来一直与她商议的事情,娴淑妃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祯毅了。而祯毅,依旧保持自己的主张。因而他今天出宫后,立马会被各种俗事所扰!
娴淑妃摸着儿子的头,他病了三年,身体停止发育了三年。如今,还要以三年前的见闻应对更加复杂的朝堂,这怎么能让自己不担心?
“吾儿,为娘一切安好,此次出宫去后,就安心做自己的事吧!为娘这,无需牵挂。”
祯毅低头,深深行了一礼:“母亲保重!儿臣去了!”
说完,祯毅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旁边的祯温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跟娴淑妃道别之后,便追上去了。
祯毅此次回宫,不但带走了祯温,还带走了一大笔钱财。这笔钱便是修祁阳楼的钱。
原本是二千两银子,但在祯毅给祁阳楼冠上有仙运的名头后,这个数值从二千变成了五千五。
五千五百两,一张轻薄的兑票,祯毅小心的收好。若是弄丢了,整个敬王府就倾家荡产了!
至于梁王用来给祯毅买名声的十万贯,说白了其实跟敬王府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好心人”帮忙烧毁了祁阳楼,其实敬王府连这个月下人们的月钱都拿不出来!这事儿祯毅不知道,今日讹走巨资,也算是歪打正着。
然而,五千五百两在大梁只能算个小富之家,而相比于梁王魏宏动辄拿出十万贯给祯毅买名声的慷慨,那是天下巨富才能做的事情!
十万贯!一贯兑一两,那可是十万两!那对祯毅、对敬王府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巨资!
经营关系需要钱,招贤纳士需要钱,这世上什么都离不开钱,而敬王府最缺的就是钱!
想起父皇随意就能拿出十万贯,祯毅是真的羡慕,但羡慕归羡慕,祯毅更好奇另一个问题:父皇久居深宫,内库每一笔钱财的用度都会被记录在册的,那父皇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来运作的?
莫非……
马车上,祯毅思索着,脑海中不禁跳出一个梦中词汇:
私房钱!
心神回拢时,马车已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王府门口,祯毅整顿衣着,收拾情绪,带着一脸兴奋的祯温下了马车。
望着忙忙碌碌的两府下人,祯毅不禁苦笑且无可奈何:
回来的车队格外宏大,因为祯温的母亲洛妃怕儿子在外面受苦,行装就装了七辆马车!然而祯温却只在敬王府小住三日!
无奈的摇摇头,祯毅也不管门前如何,他快步进府,目标直指西院,他要去看小贵子,顺便询问一些迫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