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中原酒楼,被慎云迟或者应当说是其背后的敬王府包了下来。
即便是中原酒楼这样大型连锁的酒楼,平常的收入也不会太高,大多是靠食客吃饭的微薄利润而生。日子好时,接接宴席的活,是他们利润的主要来源。
今天的期不好,也没有人来中原酒楼预订宴席,因而慎云迟靠着多年的人情,只花了五十两银子就包下整个中原酒楼一天的使用权。
如果今天不能在宾客身上挣回来,那么敬王府这次便是亏本了。不过好在五十两也不多,亏了也不心疼。不过看这眼前人山人海的盛况,祯毅觉得:今天应该是亏不了。
在梁师之中,从来没有哪个说书人能够奢侈到包下一座酒楼来说书,也从来没有一个说书场面能够宏大到需要一座酒楼来坐客。
但偏偏是《梦中闻》,在经过长达十几天的发酵之后,大半个梁师的心里都如同猫挠一般,不到正午,就有近二百听书爱好者赶来中原酒楼。这其中,就包括敬王爷祯毅和徐家姑娘徐佩楠。
中原酒楼前排起了长龙,祯毅虽然是王爷,但身份没有暴露,且这盛大的活动还是他再背后操持的,他自然不会去破坏规矩。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夹在队伍之中,随着蜗速的队伍慢慢前进。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来了一帮泼皮无赖,他们一路吵吵闹闹,十分惹人反感,不仅如此,还目中无人的冲散有序的队伍。
“都让开!让开!”
“我家公子要听书,识相的最好赶快滚一边去!”
就在一群泼皮无赖中间,围着两三个做伴的公子,看其打扮应当是富贵之家,穿着儒服,看着像文人雅士,但衣服的颜色却染得十分轻佻。一看就知其不务正业,成天与街上游手好闲之辈厮混。而小混混有了公子哥撑腰,在梁师大街上更加横行霸道。
这群人平日里就不讨人喜,更何况最近《梦中闻》风靡梁师,其中典型的奸人形象高俅令人唾弃,再见这群人时,原本就看不惯他们的梁民,更是愤愤不平。尤其是来听《梦中闻》的,皆是热血之辈。一言不合,就跟这群泼皮顶撞起来。
“你们有没有规矩?先来后到懂不懂?”
“你也知道先来后到?知道何为先来后到吗?”泼皮中的公子哥嘲弄道,“正所谓先来后到,就是先来的,后面才到!哈哈哈哈!”
话音落,泼皮们大笑起来。平头百姓少有认书识字的,两三言就争执不过,却又受不了这个气,一言不合就扭打起来。
梁民出门,谁会带上兵刃?一群人手无寸铁,又如何是手持棍棒的无赖对手?片刻功夫,便落入下风。而原本有序的队伍也被冲散,好些害怕节外生枝的宾客都不愿再进酒楼听书。
祯毅原本不想管,天下不平之事何多?等事情闹大了,自然有大梁的官衙出面。但现在这帮泼皮一闹,毁了他的买卖,这就跟他有关了,这样一来,他也不得不管。
“去!”祯毅不动声色的唤来侍卫长典群,“帮帮他们。”
典群领命,但他是侍卫长,必须寸步不离的守护王爷,便支使另外两名侍卫去做。
两名大内侍卫加入战斗,顿时改变了战局。泼皮无赖虽然年轻好斗,但如何能是大内侍卫的对手?三拳两脚的功夫,一群泼皮已被垒成了一堆,而两名侍卫却显得游刃有余。
泼皮无赖,游手好闲之辈,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眼见有人仗义出头且实力高强,顿时如同蔫了的公鸡一般,无精打采的聚在后面,不敢在扰乱秩序。祯毅虽然心中反感这群人,但人家捧得是自家生意,谁还能跟钱过不去?于是见泼皮们消停了,也不再多管。
但不久后,一名侍卫又从祯毅身后来到他们面前,泼皮们像老鼠见了猫一般畏手畏脚。
侍卫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道:“我家公子说了,想要听书可以,但不遵守秩序,就把你们扔出梁师!”
果然,警告之后,这群泼皮更加安分守己。
秩序得到了调整,原本已经离开的听客看到这一幕,也回归了队伍。
由于这次祯毅下了本钱包场中原酒楼,因而这听书的规矩也要改一改。每人交最起码五十文钱当门票。交了钱才能进去。而这只是基础门票,是属于听书所必须缴纳的费用。
在大堂中,根据距离的远近,座位又分为四个登基。最次的也就是最远的,这里听书效果不佳,只要五十文钱。再往里,越靠近屏风的,听书效果越好的,收费越高。最高级别的座位要收两百文。
当然,这类座位的数量也不多,区区一排,但完全售尽!
轮到祯毅时,他缴了三百文钱,买了两个次一级的座位,随后彬彬有礼的请徐佩楠进去。这座位嘛,自然是提前预留的。
徐佩楠面红耳赤,她虽不少来听书,但与陌生男子一同来还是头一次,且这少年家世渊远,文质彬彬且好打抱不平,正是少女怀春时梦想的良配。
因而虽然二人认识不久,但徐佩楠已经害羞得如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不敢与祯毅对视。
祯毅看见徐佩楠这般姿色动人,心中也有一种难以明言的感觉。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得滋味,有些心甜,更令人不自在。但二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涵养还在,除了徐佩楠含羞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说书先生讲:本书原来名字叫:水浒,浒义水边,是指离水稍远的岸上平地。讲的是位于一处名叫梁山泊上的聚义故事,但又因为这书是先生在梦中听仙人讲起的,所以又叫做《梦中闻》。”
祯毅进入酒楼的时间还早,还远远没有到说《梦中闻》的时间,因此祯毅给徐家小姐讲起了《梦中闻》的名字由来。
“怪不得!原来是仙人讲的故事,怪不得满梁师的人都愿意听。”徐佩楠崇拜的看着祯毅,笑出一对小虎牙,齿如编贝,晶莹洁白。徐佩楠轻咬嘴唇,娇靥晕红,如同铺在白雪上的朝阳。看得祯毅心神一荡。
“时日尚早,不如我们先听听别的?”
徐佩楠没有见过眼前的说书场景,心中好奇,也欣然容易了。
时间确实还早,《梦中闻》第二章回要等中午时分才开讲,但现在中原酒楼里已经有了不少可客人,祯毅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晾在此地,因而他便早早安排慎云迟多找几个帮手,在还没开讲前说些寻常的书给众人听,同时安排了茶水果点,但凡听书,一律免费。
一来是要让客人感受到这钱花得值,二来则是要通过对比的方式,加深《梦中闻》对客人的精神冲击,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最多的客人。
“怎么样?”趁着徐佩楠好奇的在中原酒楼里欣赏的空荡,祯毅混到了慎云迟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公子,看着规模,估计门票都已经收了三十两了!”
今天,慎云迟昂首挺胸,以前的他,都是卑躬屈膝,说上半天的书,才低人一等的去乞求赏钱。今天不一样,这是大梁人花钱来听他说书,虽不说高人一等,但也堂堂正正。
现在,他不但对今天的说书充满信心,同时对自己选的跟着敬王这条路信心十足!
中原酒楼内,人越来越多。有认识的听客互相攀谈;有不认识的听客大声交流。一片热闹,不多时,陆陆续续又进来了许多听客,而中原酒楼的各个房间也尽数打开。桌椅板凳搬出来坐人,楼梯上,也集满了听客。至此,偌大的中原酒楼里,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伸头探脑,抓耳挠腮的听客。
当!
醒木响,叽叽喳喳的碎语声顿时停住,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要开始了!而暗中,一双眼睛一直在中原酒楼里锐利的注视着这一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