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武卫大军四月初出发,经历了长达十一天的跋涉之后,才抵达当时的赵县。之后一战定乾坤,大胜赵复的赵军。又夺取了猫儿山大寨,更是火烧赵军民间藏兵一千五百人,吓得赵县百姓皆以为死到临头。
再后来便是祯毅对赵县升郡的安排与治理以及漫长无聊的送信、等待、回信。
如今得到诏令返回梁师时,已经五月中旬了。
五月,炎热已经开始。若没有赵胡之事搅局,祯毅早已亲眼见证评台的开张仪式了!哪怕他曾回到过大梁脚下,却也不曾进去看一眼。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梁师内一切可曾安好?评台是否已经宾客满座?招贤馆究竟是什么样的盛况,他都很好奇!
但他也只能无奈的等待着,等到左武卫凯旋归来!
由于天气的原因,左武卫行军的速度慢了些,经过六天艰难的行军之后,左武卫已经回到了位于梁师东南方向十五里处的军营。
军营里张灯结彩,喜庆之极。从营门到帅帐之间,梁师豪贵早已烹羊宰牛,准备好酒池肉林。等待着左武卫的进驻。
这个时代还没有鞭炮,如今还叫爆竹,就是将竹子投入烈火之中,听其爆裂之声。营门前已经准备好了干柴与竹节,只等左武卫的回来!
终于,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细线,好似蚂蚁一般,朝着左武卫军营蜿蜒而来,却在即将让人看清楚时,朝西北方向突兀拐过去,擦边而过,令人望眼欲穿!
但众人无可奈何,因为大元帅敬王殿下需要带领左武卫大军到梁师南门外,接受君王的封赏!即便众人望眼欲穿,也只得眼巴巴的等着。
梁师南门城楼上,魏宏大清早就来到了城楼上等待,巨大的龙椅如影随形,也被搬了上来。
不过这不是勤政殿上的那一把,也不是御书房中那一坐。这是魏宏自己寝宫里的龙椅。魏宏将其搬了出来,坐在上面犒赏左武卫大军。
魏宏的寝宫,也就是王后的椒房所在,他们是夫妻,其余妃嫔只是妾。也就是说,魏宏将椒房里的龙椅搬了出来,这明摆着是给王后脸色看!
城门楼上,除了魏宏和他的贴身侍卫,还有文武百官,朝廷重臣。不少人都去椒房给魏宏和王后请过安。皆认得这把龙椅。如今看到,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君王一怒。
祯宽也在行列中,所有知事的皇子公主也在。他就站在魏宏下手,同样噤若寒蝉。
母后已经跟他哭诉过了,并且跟他表达过让他在君王面前求情,原谅她的一时任性。
祯宽也知道母后发脾气事出有因,但如今祯毅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他只希望母后不要闹得太过分,以免自己与敬王彻底决裂。
心底,祯宽除了祯恭一个之外,谁也不讨厌。但有时候造化弄人,偏偏就要他四处树敌。
“皇儿……”
坐在龙椅上魏宏忽然开口,祯宽后背猛地沁出冷汗,回头给魏宏请安:
“儿臣在!”
魏宏称呼其他皇子都是直接称表字,比如:祯毅、祯恭、祯温之类的。皇儿也就成了祯宽在没有成为太子前的专属称呼。
祯宽请安,却在低头之际趁机瞄了父皇一眼,父皇坐在龙椅上,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双眼空洞,又好像望穿虚空。
表情很平静,但脸色却不是很好。尤其是那鬓角已经花白的须发,令祯宽心头好一阵难过:英明神武的父皇也老了!
“如果是你领军,你会怎么来打这一战?”
魏宏开口问道,祯宽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父皇会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也难怪,自从祯毅指挥大军兵分三路逐个击破赵军的详细战况传进梁师之后,各方人物无不在称赞祯毅的谋略,即便是已经给祯毅打上敌对标签的沈晞文也忍不住赞叹,尤其是在蛮牛兵出现之后,父皇也曾忍不住的拍案叫绝。可以说这个问题问的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沉思片刻,随后开口道:“儿臣愚钝,只会空口谈兵。父皇问起,儿臣也不知自己会怎么做,或许事事与大将军计较,最后得出一个恰当的方案,不过会不会如五弟这般天马行空的用出蛮牛来,儿臣恐怕没有那个本事……”
魏宏闻言,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他将心头那口恶气放出来,笑着安慰祯宽。
“皇儿有伟略雄才,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祯毅虽然有些聪明劲,但却偏用奇巧。相比之下,皇儿领兵,或许才能一正堂堂之师的风范!”
祯宽听父皇夸赞认可自己,心中很是高兴,更加谦卑:“父皇谬赞了!”
“不要妄自菲薄……”
魏宏训诫一声,停了半晌又开口:“你母后这两天心情不佳,你有空就回去陪陪她,朕这几天国事繁忙,等过几天,再好好陪陪你母后。”
“是!”
祯宽不敢怠慢,立刻回应。同时他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自己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时,父皇便将问题解决了,这样母后托付给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祯宽回了礼,又转正身子等待左武卫凯旋,他的脊梁也比之前挺得更直。而在他之后,元王祯恭又被魏宏召见,二人刚开始对话很是冷冰,之后便在一起谈笑风生。祯宽细细听了两句。原来是父皇在开导祯恭刑童之事。
祯宽听了两句便没有再将注意力集中在祯恭身上,而是极目向东方望去。左武卫大军就应该从那个方向回来!
祯宽极目不久,便真有一条黑线从东方地平线上出现,祯宽精神一震,城门楼子上也有许多人注意到了远道而来的左武卫大军。
瞬间,安静的城楼上躁动了起来,祯恭也匆匆返回自己的位置上,百官妆容整齐,肃穆的等待着左武卫大军的临近!而天边的左武卫大军也看到了梁师那如同洪荒巨兽的城墙,前进的步伐顿时快了许多。
时间不长,小半个时辰,左武卫大军便来到南门外,细长的行军队伍变成方阵,一个巨大的方阵在南门外展开。
一万三千人,形成一个巨大的方阵,将左武卫的风姿展现在魏宏面前。方阵横竖笔直,人与马都整整齐齐的立住,肃穆而充满杀气,城门上不少怯懦文官与这支杀伐果断的大军相遇,都被吓得满头大汗,两股战战。
随行的还有民夫二三千,俘虏三千以及辎重粮草数十万,由于魏宏的圣旨上写得是让祯毅率领左武卫大军带着俘虏和战利品一同返回,因此他们也要一同参与凯旋仪式。
方阵立定不久,一匹白色战马如同方阵中间穿过,跑到城楼之下,紧接着有近百匹战马一起出动,对称的从方阵中间缝隙里跑过,相互慢一步,形成一个以白马为箭头的冲锋阵势,同样来到南门楼下。
白马上翻下大元帅祯毅,身边战马上翻下朱亥和智迟,其余战马上的,都是左武卫军中的文武官吏!
“末将祯毅,率万余左武卫将士,降卒俘虏三千,参见吾皇陛下!”
“参见吾皇陛下!”
左武卫将士声音统一,振聋发聩。声音穿越城门洞子,一直抵达最北边的皇宫。整个梁师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金水河里的流水,也因遇到参拜声而沸腾……
“小姐,听说今天是左武卫凯旋的日子,我们一同去南门外看热闹吧!”
国尉徐府之中,一名小丫鬟很不安分的央求自己的小主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