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府
刚刚回到王府的祯毅立刻得到来自梁师守衙门的快报:梁师守公孙鞅带着秦国大夫荀令出逃,往西边而去。
不好!
祯毅吓得冷汗直冒,他宁愿让公孙鞅死在梁师,也不愿意让公孙鞅到秦国去!
他好不容易将公孙鞅带离了历史正轨,如今却又让他逃了回去。
这一刻,在大梁生死存亡的压力下,祯毅已经决心不念旧情,他决心让公孙鞅死在大梁,也绝不会放他离开一步!
“来人!备马!快给我追!”
不消片刻,梁师大街上出现了无数匹奔马,它们成群结队,冲过梁师大街,朝梁师西门而去。
这是今天第二群违反梁师守严令的人。第一批违反梁师守严令的人,正是梁师守本人……
梁师是一座长宽约六十里的大城,城中生活起居的百姓就多达数十万,在中原地区,梁师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城。
之前,梁师是祯毅心中引以为傲的存在,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文化,梁师都在中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现如今,这座雄城却成为了祯毅追捕公孙鞅的阻碍!
历史上,公孙鞅正是在秦国实现了他的毕生之梦,而梁国在他那铁血的大梦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祯毅现在一定要抓住公孙鞅!绝对不能让他逃脱了!
“燕三!去!”
大街上,奔马中,祯毅忽然长鞭一指前方,顿时有一个人影闪没,哒哒哒的街边砖瓦被踩踏的声音响起,但却被马蹄声淹没,只有房梁上落下的尘埃,表明有梁上君子路过。
燕三被派遣走了,祯毅又拿出一只令箭交给身边一名侍卫,这是他任流迁安抚使的令箭,可以凭此令箭调动手下官吏。
“速去左武卫军中找赵复,令他即刻出发,绕道走梁师以西,提前拦住公孙鞅的去路!”
偌大的敬王府跋扈骑兵队,转眼间分出两条支流,祯毅顾不得分心,一心要缉拿公孙鞅!
路上,一个又一个令他心里糟糕的消息传来,公孙鞅身边还有一个同伴,是秦国宠臣景监的家臣荀令!
一个个不利的消息传来,令祯毅又气又恼,他令人疯狂的赶路,一定要抓住公孙鞅和荀令两人,在梁国存亡面前。他发誓要将此二人碎尸万段!
但祯毅终究是迟了,虽然赵复的红鬃马迅如闪电,但公孙鞅还是要快了一步……
两天后,沙丘
祯毅风尘仆仆,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过。他本来就没睡什么好觉,如今公孙鞅又要逃离,更令他心急如焚,一脸两天的日夜赶路,让他憔悴不已。
但他已经不敢松懈,即便是追到黄河对岸,大秦国中去,祯毅也要将公孙鞅碎尸万段!
但随着与黄河的距离缩短,祯毅心头的迫切愈发紧急!
尤其是在今天黎明,敬王府侍卫遇到赵复亲自率领的五十骑兵之后,祯毅更加忧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意味着公孙鞅逃出了自己的包围圈!
“快!再快!”
祯毅忍不住催促,但他却觉得胯下骏马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到令他窒息!
黄河水滚滚东流之声越来越近,祯毅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若是看到黄河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公孙鞅已经渡过黄河了。
那么他的心也就死了!
终于!
在祯毅极其不愿面对的心情下,黄河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尽头。
视野之中,只有两匹累瘫了的马,并无一人!
祯毅绝望了,他的马速渐渐慢了下来,他已经不愿意再往前面追了。
就在祯毅几乎完全都要放弃时,冲在前面的骑兵忽然大声呼喊起来:
“殿下!前面有一个人!”
祯毅一喜,极目望去,果真见有一个人正站在黄河岸边。
祯毅一喜,大声命令道:“追上去!”
骏马再次爆发了一次冲击力,敬王府混合着赵复统帅的五十骑兵停在了公孙鞅面前。
骏马在沙丘裸露的地表上游来荡去,将近一百人的骑兵队伍将公孙鞅围在中间。
祯毅声色俱厉:“你来沙丘做什么?”
公孙鞅不卑不亢:“我来送一个朋友。”
祯毅蓦然惊醒,他看向黄河之上,一支小小的艄船,船中好似有一人正在挥手道别。
“殿下来沙丘做什么?”
“孤……来迎回一个朋友……”
黎明 黄河岸边
哒哒的马蹄声渐渐停止,奔跑了两天的骏马此刻已经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面前是滚滚黄河水,身后是若隐若现的追兵。
公孙鞅和荀令下了马,一同来到黄河那边。
此处名为沙丘,是大梁西边的一处地名。过了河,就是秦国境界了。
公孙鞅满面红光的走到黄河边,对着河边挥舞双手,大声叫喊:
“艄公!艄公!过河!”
黄河边上的艄公听见了呼唤,转身挥舞双手表示自己听到,然后撑着小船来到公孙鞅面前。
艄公已经就位,公孙鞅此刻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对着荀令笑道:“这么多天,心中那口巨石,总算落下了!”
荀令也是感叹的点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梁师,笑对公孙:“先生已经想好了?”
“我想好了!”
“绝不后悔?”
闻言,公孙鞅稍许沉默一片刻,他也回头看了看梁师方向,熹微晨光中,有一条沙线正在快速逼近。
公孙鞅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对荀令坚定的说:“绝不后悔!”
“那好!”
荀令心中叹息一声,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背着包袱,大大方方的对着公孙鞅行礼:“先生心意已决,荀令不敢再为难先生!就此别过!”
“且慢!”
就在荀令转身要踏上黄河艄公的船上时,公孙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荀令顿时心头一紧,脸上也扯得忐忑。
实际上,公孙鞅是来给他送行的。在敬王府的传令兵抵达时,荀令便知道公孙鞅的心意已经定下了,那就是留在梁师。
但自己的身份却被敬王府的侍卫撞破了,保险起见,公孙鞅决定亲自将荀令送出梁国。截至目前为止,公孙鞅也确实是在这么做。
但如今追兵的脚步越来越近,公孙鞅却把自己拉住!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公孙鞅变卦了吗?给自己送行变成了给自己“送行”?
就在荀令浮想联翩之时,公孙鞅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卷书简递给荀令。
“秦王的好意公孙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了,这是先师所著的《法经》,秦王细细揣摩,其中有拯救秦国的方法,烦请大夫替我交给秦王!”
荀令诧异至极,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公孙鞅。
良久,他才蹦出几个字:“先生不怕吗?”
荀令所言,是公孙鞅不怕他私自送《法经》给自己的事情被梁王知道了而处置他吗?
公孙鞅却以为荀令说的是自己难道不担忧日后秦国反超大梁吗?
对此,公孙鞅给了荀令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若是怕,我便不会这么做!”
荀令佩服的五体投地:
“先生高风亮节,荀令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完,荀令将《法经》好好的揣在自己怀中上了船,临进船蓬时,他回头注视着公孙鞅。
“先生日后若为梁国不容,我大秦的国门始终为先生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