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昂公真的来自投罗网了。
祯毅目瞪口呆,这一切也太巧了!
“快请!”祯毅刚刚命令侍卫去迎接,又立马改口道,“慢着,本王亲自去迎接。”
敬王府
恢宏无比的大门前,宁昂公正急得来回踱步。
李渡和他是同时出发的,但是宁昂公毕竟是文弱书生,紧赶慢赶,这才与往返一趟的李渡不分先后的赶到梁师。他甚至来不及在梁师的好友家休息一下,就马不停蹄的到敬王府来了。
在宁昂公的千呼万唤之中,敬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宁昂公往门内望去,不禁愣住。
“好英俊的少年!”
门里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穿着正式,仪表堂堂,好似那玉雕出来的人儿,非常符合皇家气派。
“好神宇的男子!”
祯毅初见宁昂公便被宁昂公的相貌惊得五体投地。宁昂公穿着简陋,肤色呈古铜,国字脸上透露出一股不凡之气,五官端正,眼深眉阔,看上去便是气宇轩昂。
“敢问您就是宁先生?”
祯毅先行礼笑问道,宁昂公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鄙人宁昂公见过敬王殿下!”
“哈哈哈哈!”祯毅放声大笑,“宁先生见过本王?”
“从未。”
“那为何如此笃定我就是敬王?”
“若连您都不是敬王殿下,草民当真想不出敬王殿下会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宁昂公心中急迫,他担心母亲的身体,因而毫不避讳的就请祯毅道:
“草民此次前来,是想请敬王殿下帮我一个忙,还请殿下不吝相助。”
祯毅没有回答,事实上陆羽在很早之前就跟他说过关于宁昂公的事情,宁母很希望儿子能够出仕,但宁昂公一直想要尽孝。如今宁昂公母子二人之间的隔阂被祯毅点亮,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当然只有祯毅能够相助了。
但祯毅并没有答应宁昂公,宁昂公此行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老母的逼迫,并不是他真心实意的来找祯毅。因此,祯毅需要使一些手段,令宁昂公真心实意的助他。
“先生先不急,”祯毅笑着打断他的话,并且拉住宁昂公的手腕就往府里拖,“先生来得凑巧,本王今天遇到一道难题,想要听听先生的意见,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祯毅不由分说的就把宁昂公拉入王府,敬王府大门徐徐而闭,除了门口一层不起眼的风尘,没有人知道宁昂公来过……
“给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梁的田部史张开衍张大人!”
书房内,祯毅热情洋溢的为宁昂公和张开衍相互介绍。
“张大人,这位就是本王时常与你提起的宁昂公宁先生了!”
张开衍虽然政治眼光没有多远,但为人处世却格外精明。敬王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什么宁昂公宁先生。但逢场作戏,此刻需要他帮忙了!
“原来您就是宁先生!”张开衍一脸惊讶的看着宁昂公,站起身来见礼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宁先生果然不同凡响啊!”
宁昂公受宠若惊,连忙还礼道:“后生末学,哪里敢在前辈面前称先生?张大人折煞晚生了!”
“宁先生的孝心那可是远近闻名……”
祯毅笑盈盈的看着张、宁二人相互恭维,最后才笑着道:“这次请先生来,主要是有一个难题未能解决,还请先生赐教。”
“岂敢岂敢!”宁昂公喝了两口茶之后问,“不知是什么问题,还请殿下明言。”
于是,祯毅便将这几日以来朝中已经敬王府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随即不语,等待宁昂公的回答。
宁昂公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到祯毅讲完,他又细细思索了片刻,这才抬头问道:
“不知殿下是什么想法?”
“本王想着迅速接管左武卫军兵权,但张大人却认为此时太过凶险,应该蛰伏一段时日。不知先生有什么看法?”
宁昂公神色郑重,回答道:“昂公乡野村夫,承蒙殿下看得起,那就发表些许自己的意见。”
说着,宁昂公又向张开衍一抱拳道:“后生不知朝中情况,如有胡言乱语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宁先生但说无妨。”
宁昂公身上有一股气质,令人亲近,张开衍对这个后生也格外器重,他身上没有其他人那种眼高手低的气质,这个年轻人沉稳持重,很讨他的喜欢。
“草民认为,殿下应该趁早接管左武卫军权!”
“哦?”
祯毅和张开衍同时发出疑惑:“这是为何?”
“第一,若是殿下如今蛰伏了,虽然在明白人眼中是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但在目光短浅之人眼中便是敬王府怕了。如果殿下不能趁早收服左武卫大军,等到流言蜚语传到军中去,殿下想要再坐稳主帅之位就更难了。”
“言之有理!”
祯毅满意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他所想的,是如果自己不出去动弹,那么敌人始终露不出马脚来,自己只有出来动弹,他们才会行动,也就只有行动,才会露出破绽。
张开衍非常满意宁昂公的回答,因为宁昂公不但阐述了自己的看法,而且维护了他的颜面:
自己虽然与敬王意见相左,但却是聪明人的想法,不但给自己留了颜面,而已还塑造了一个为主公考虑的忠臣形象。
此刻,张开衍心底最后一点不屑也消失了,他迫切的希望听到宁昂公接下来的言论。
“第二个原因,也是为了殿下……”宁昂公沉吟一下,又组织语言道,“这个神秘的刺杀组织一直潜伏在殿下身边。其存在也是张大人为何不想让殿下现在执掌军权的原因。
但在下却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只有殿下您一直在朝野之间活动,那么围绕殿下而制定的刺杀计划才会启动,也就只有对方启动了计划,那么才有可能露出破绽!”
宁昂公说完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祯毅顿时忍不住鼓起掌来,张开衍也情不自禁的鼓掌。
“先生真是大才啊!”
“先生一席话,解了我多日来的困惑!今晚不醉不归,本王要与先生开怀畅饮。”
“畅饮就不必了,”宁昂公慌忙摆手道,接着他露出难以启齿的脸色,喃喃道,“草民前来求见殿下,是有一事相求,还请殿下帮我。”
草民!
两个字重重地落在祯毅心头,他的表演太过热情令宁昂公产生了畏惧心理。对此,他只能默默的暗中叹息一声。
“先生有什么难处请讲,单反本王有能力,定然竭力所为!”
宁昂公闻言眼神动了动,挣扎了许久,这才开口道:“草民想求殿下给我一个职位,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能够让我安了老母的心,等到老母仙去,草民定来报答殿下之恩!若是殿下觉得无礼,昂公就此离去,不劳烦殿下费心。”
“先生说的哪里话?”
祯毅哈哈笑起来,眼中全是真诚,他拉着宁昂公的手道:“先生为我排忧解难,单这一项,本王就该报答。”
祯毅沉吟片刻,开口道,“朝中与地方,本王暂时都插不上手,也不敢说大话许诺先生什么,不如先生先留在我府上做个幕僚,等到朝中缺差,本王必定力荐!”
“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
宁昂公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书房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殿下,庄园上春种困难,张公公让我来问问殿下的意见。”
“府上还有多少银子?”
门外人沉吟一下,回答道:“还有七万银子。”
“全部用去帮助春种,安置流民!”
“这……请殿下三思……”
“就这么决定了!下去办吧……”
下人走了,但宁昂公却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这样不知节制的王爷,究竟对自己来说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宁昂公有些惶恐,但自己此时已经是敬王名义上的幕僚,有些话还是该说。如果二人理念不合,趁自己身上还没有打牢敬王府的标签趁早脱身也好。
“殿下,这府中上下也是许多人口,若是全部用来赈济灾民,那府中怎么办?”
“先生认为钱是用来干什么的?”
祯毅微微一笑反问道,不等宁昂公开口,他自问自答:“钱,是用来花的,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如今灾民无处安寝,无米下炊。正是用钱之际,不把钱拿出来用,放在库房里也无法钱生钱。
更何况钱是挣出来的,不是存出来的。没有钱我们就出去挣;再不济,达官显贵送我这么多宝贝,典当了就是!”
宁昂公震得头皮发麻,他语无伦次,当即给祯毅跪下,说什么都不起来。
良久,他才心悦诚服道:
“放眼古今,能够做到像殿下一样为国为民的,几近无人,昂公鼠目寸光,居然质疑殿下初衷,实在该死!”
“宁先生此言差矣,为国为家为民的,我就还认识一个!”
“哦?不知此人是谁?”
祯毅微微一笑:“想必高堂还在家中等待你的好消息,本王这就派人护送你归家,一并将家中老母接来王府,颐养天年。”
“这如何使得?”
“宁先生不必推辞了,既然您委身于我,那就听我的吧!”
宁昂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祯毅知道他已经心悦诚服的归顺自己了,而这一出大戏也不是祯毅虚假的演给宁昂公看得,而是敬王府确确实实的动作。只不过是把一些暗中埋头做的事放到台面上来给别人看的。
而这样的事情,满梁师、满大梁、满天下比比皆是!邀功买名的手段罢了。
当天傍晚,宁昂公走了之后,无数达官显贵的马车前赴后继的停到敬王府门前。
从车上下来的都是梁师有头有脸的人物,傍晚时分,他们被一同请进了王府大堂。
“今天请诸位来,这请柬上写得清楚了。王府遭了劫难,侍卫、家人死伤众多,而库房又被凿了去,不得已,本王只好拿出仙人赐给的燕窝来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