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船里睡了一夜的燕三起了个大早。
今天,他将要去芦苇荡里探秘,成与不成也就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找不到,他就要回去了。
芦苇荡里船路纵横交错,即便是燕三在里面也会轻易迷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燕三带了半船的朱砂,每到一处路口便抹上一点,同时再画下地图,一边摸索,一边前进。
寻找的过程煎熬而漫长,不知不觉,半天便过去了。
时间已经初夏,日头开始耀武扬威,烈日下,燕三内外燥热,已经将自己脱得精条,时不时便跳下船咕咚一身冰凉,一来二回,船里保存不当的朱砂已经湿了一片,染红了船底。
而燕三此时,只不过往前走了两里地。面对这浩浩荡荡的芦苇荡,燕三发出一声力不从心的叹息。
“何时是个头呀……”
日头已经很好了,午后最是炎热,燕三心烦意乱,便先在船里困了午觉,一觉醒来,天昏地暗,居然已经黄昏。
心中的烦热尽除,燕三又摸索了一里多地,日落之后,便停滞不前。他如昨日一样,下河捞了两条大鱼,在船上架起火炉烤鱼。
吃过烤鱼,燕三来到船尾,这里有他采的芦苇,密密麻麻铺满船尾,经过太阳一天的烘烤,芦苇温暖无比且有草香肆意而出,清香安眠。疲惫一天的燕三很容易便睡下了。
第二日,燕三依旧早早起床拓探,到了正午炎热时弄了饭吃睡下,这一次他恰好时间,早早醒来,又投入探险之中。今天一天,他一共前进了五里地。
“如果是夏末秋天便好!船上不缺吃的,就是没有柴火,如果是夏秋季节,满荡的芦苇都可做柴火,即便在荡里待上一两个月也可以。”
“这荡子方圆几十里,想必没走到一半也差不多了,明天一直向前,标记也不做,先穿十里看看情况。依旧一无所获,便等秋天再来住在荡子里……”
第三日,燕三依旧等天亮之后才出发,荡子里纵横交错,天不亮出发很容易迷路,他这一次一路向前,朱砂也不摸了,一直到天黑,差不多前进了十里地,但依旧一无所获!
天黑了,燕三不禁黯然叹息:荡子里也不知真有没有暗网,反正自己这三天的努力算是全都白费了!
日暮之后,燕三毫无食欲,他在船中呆坐一会儿之后,便躺到船尾睡去,但他辗转反侧,就是一直睡不着。
等到他意识刚刚模糊,朦朦胧胧时,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吓得他一个机灵,差点跳起来。
“甲大哥!最近镇子上情况怎么样?我听说有一个甚么找寻故友的汉子,一月来一次,别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不甚清楚,听镇上的人说,那人出手阔绰,做事也像在寻人,不太像有其他目的。”
“大哥说得有理,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他也不敢这么嚣张!”
就是这时,两人的交谈声吵醒了燕三,万籁俱寂的黑夜之中,一点声响也会被放大无数倍。
“谁?谁在那里?”
说话的两人同时警惕起来,燕三的船蓬低小,落在芦苇之中看不见。但他与二人的距离太近,他已经能够听到拔刀与摇橹的声音。
甲大抽出大刀,指挥身后的小七摇橹缓慢前进,二人声情无比紧张。
扑棱棱!
面前的芦苇荡忽然出现异动,一个黑物朝甲大面门撞来。
甲大吓了一个机灵,后仰躲避来物的同时挥刀一斩,只听见一阵嘎嘎的乱叫,原来是一只野鸭子!
野鸭嘎嘎乱叫,在水面上扑棱两下,但它被甲大砍中,没有逃多远便死在荡子上了。
“原来是一个凫子!”
甲大收了刀,没事人一般摆摆手:“最近听说那汉子来荡子里寻人了,你们都要小心些。只要没有靠近我们,就别管他,这段时间正是要紧关头,不要节外生枝!”
“大哥放心,我省得的!”
两人划着船走了,燕三这才的松了一口气,他翻身一个滑溜,悄无声息的下到水中。
借着黑夜和桨橹拍水的声音悄悄的跟上去。
燕三本就是齐国人,凫水的能力很强,即便是窒在水里半刻钟,也是寻常。
前面火把光芒细微些,他就跟下划水波浪之中,悄无声息的跟着。
燕三一路上跟踪的同时也在记忆路线,跟久了,燕三渐渐悟出了一些门道:
这只船,逢大向左,逢小向右!
意思就是,遇到大的芦苇荡子,船向左转,遇到小的荡子就往右转。
“恐怕这就是暗网出入的规律,不然这芦苇荡里弯弯绕,怎么可能全都记得住?”
天色已经亮起来了,水里要比地上温暖,但只要身子一露出睡眠,就会受冷直打哆嗦。
面前的小船揺橹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燕三瞅准机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探头时,已经出现在芦苇荡中。
虽然有芦苇荡作为掩护,但燕三依旧闭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拨开芦苇荡,靠近边缘地带。
果然!
眼前出现了一片陆地!
芦苇荡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左右横竖停了七八条船!
地上还有打手在警戒,亦有七八条影子藏在暗中。
虽然他们隐蔽的很好,但燕三却是其中的宗师,那些自以为是的潜伏被他轻而易举的发现。
“八……九……十二!”
燕三细细的寻找着陆上的暗哨,有几个潜伏的很好,他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发现。
“加上明面上的八九个人,光是这处码头就有二十来人警戒,这不是暗网的总部,也是重要据点了!”
燕三心中拿捏着,这时那姓甲的和叫小七的汉子已经走上陆地,正在与明哨交接。
燕三眼力极好,大老远便看见那甲大从怀里摸出一筒书信,交到明哨手中。
二人又交头接耳一阵,甲大这才带着小七离开。陆上的明哨也散去大半,只留下两三人巡逻。
明哨是少了,但暗哨却不减。现在比的就是一个耐心,燕三又在芦苇荡里躲了大半天,总算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即便是出来,他也遭到了明哨的检查。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筒,与明哨说明检查之后,这才得以离开。
船划走了,燕三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悄悄地离开。
“来时逢大向左,逢小向右,那回去时便应该反过来!”
燕三自言自语,他一夜没睡,如今大半天了,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但他精神亢奋,也不觉得饥饿。
按照逢大右,逢小左的路线,燕三很快就返回了小船。
燕三是抄小路先行回到船上的,等待了片刻之后,那送信人才从后面路过。
等到那送信人过去了,燕三这才划着船远远的跟上去。划过十里之后,燕三立马根据自己的标记,再度反超送信人,提前回到江城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