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玦言玦语》
大雪纷飞，掩盖了满地的花瓣，亦掩盖了这世间许多污秽。
顾玦笑着按住她的手，望着她，吃力地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不死心在我这里，所以，我才会喜欢你，后来我才知道……我是真喜欢你。”
“其实，陵安心里是有你的，否则他又怎会夜夜托梦，让我来照顾你？他还破例，专门制作了一个戏偶人，来保护你……原本他是打算用你的命，来换韩秦的命，可后来他放弃了，也是因为……喜欢你啊。”
“好了，该替陵安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到我说了。”他咧开嘴，笑着说，“关于喜欢你这件事，大抵……从第一眼就开始了……”
“在下姓顾，名玦，表字劫生，大商京都人，特来拜会秦姑娘！”
“所谓三人市虎，众口铄金。换作是我，哪怕全天下人都这么说，只要我没亲眼目睹，便不会轻信。”
“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便可以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喜欢的人我也要跟着爱屋及乌……”
“没事，你下手罢，我不怕疼……嘶——”
“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只是我的阿月……”
“你就不怕我是被冤枉的，若这一箭真要了我的命，你岂不是白试探了？”
“连做梦都在叫我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喜欢我呢？”
“阿月，你喜欢我吗？”漫天飞雪中，顾玦问。
秦戏时流着泪说：“顾劫生，你别怕，日后的很多年，咱们还能一起走下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有些话再不说，这辈子可就没机会了！
阿月你说啊，说出来！
顾玦突然很想笑，他想告诉秦戏时，没有以后的许多年了，这就是他们的一辈子了。
那天，秦戏时亲手将箭刺进他的心口，其实那一箭并不深，他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伤口就好得差不多了。
那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此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会在午夜梦回，梦到那段令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过去。
他恨透了不死心，也恨透了自己。
可同时，他也分外感激那段死而复生的经历，让他遇到了秦戏时，那道于他平庸一生中，唯一璀璨夺目的光芒。
风雪愈来愈大，一时没听清宇文迟下了什么命令，顷刻间，无数的箭支像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身上，顾玦翻身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在他破碎的侍卫服里面，露出一片红布。
原来，他今日和她一样，也穿的一身红衣。兴许他也在心里幻想，有一天能跟她举行婚礼，二人举案齐眉，受到众多宾客的祝福……
粘稠的血液浸湿了他们的衣服，顺着融化的雪水潺潺渗出，在雪地里绽开几朵黑色的桃花，丽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宇文迟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水涌到耳边，怎么都听不真切，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失了真，半真半幻之间，过往和现实交织。
二人相视一笑，目光却半分也没从彼此身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