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没有永远的胜利者。
——《玦言玦语》
不知过了多久,箭雨停了。
顾玦的背上插满毒箭,他们身边的雪地也被染成了黑色。那是再大的雪,也掩盖不了的黑。
宇文迟走下来,一脚踢开顾玦的尸体,盯着完好无损躺在下面的秦戏时,开口便是:“他死了,你还活着。”
秦戏时只是怔怔地睁着眼睛,没有说话。
宇文迟朝一旁冷冷地吩咐道:“来人,把顾玦的胸膛剖开,孤倒要看看,这传说着的不死心,长什么样。”
一个侍卫上前,拔剑,在顾玦心口轻轻一划,然后朝宇文迟抱拳道:“回禀王,此人没有心。”
“没有心?”宇文迟诧异地朝那具残破的尸体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胸口除了一堆黑水,什么也没有。
“原来不死心不在他身上……”
秦戏时脑中“轰”的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嗡嗡作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良久,她才扭头看向宇文迟,不确定地开口,嗓音哑得厉害:“你……你方才说什么?”
宇文迟叹了口气:“小秦,这种情况我也没想到……”
“不可能!”
秦戏时突然愤怒地吼起来,内心深处的伤口,再次崩裂,涔涔流血,而她就那么压抑着撕心裂肺的疼痛,颤抖着往顾玦的尸体爬去。
她想去看看,想找回先生的心,但是没有用。
顾玦的胸口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然后,她就疯了,趴在顾玦的尸体上,披头散发,满脸泪水地喊:“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一刹那,她将这些日子积压的全部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像个三岁小孩,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宇文迟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安慰她,却见她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自己胸口狠狠地插去。
“秦戏时!”
宇文迟忍不住喊了一声,但身体并未上前阻止。
眼看着她带着一种视死如归般的凝重表情,将匕首插进胸口,再拔出来,伤口迅速愈合,却未流一滴鲜血。
她目光冰寒,盯着那森森的刀刃,竟是,笑了。
“原来……在这里啊……”
她倒吸一口寒气,然后,嘶声叹道,“原来……在我这里啊……”
宇文迟看着她,久久,最后伸出手,捧住她的头,遮住她的眼睛。
“他早该死了,这是天命。” 宇文迟如是说。
天命……不可违!
秦戏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
“统一天下,还需要你的助力。”宇文迟平静地说着,“小秦,孤需要你。”
冷静下来过后,她拉开蒙在眼前的手,抬头看向宇文迟,眼里闪烁着泪光:“你知道你跟你父皇最大的区别么?他可以为了韩秦,放弃一统天下的宏图,而你……你非但放不下,还捡起他当年未能完成的计划,你以为你可以替他完成……可是太迟了!宇文迟,你根本做不到!如今的寒武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万丈光芒的战神之国了,它撑不起你的理想,你终会毁了这个国家!”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突然急匆匆地冲上来,高呼:“报——边境失守,大商国的云州军已踏入我国领地,正朝王城赶来。”
宇文迟的身体重重摇晃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报信的士兵:“现在是谁在带兵?上官耿呢?慕容治呢?韩十三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回禀大王,敌军首将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带领云州君势如破竹。如今慕容将军已被斩首,韩十三不知去向。唯有上官老将军还在死守……”
“敌军首将是谁?”他惊问。
“大商国师,陆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