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有挂碍,却不得不死。
——《玦言玦语》
秦戏时躺在地上,冷眼看着宇文迟匆匆离去,她突然想很笑。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
大商与寒武两国开战,陆玄机果然是个军事奇才,不仅中止了他们的婚礼,还打了个宇文迟措手不及。
经此一役,也许寒武国会就此覆灭,也许他们还会继续苟延残喘,但不管怎样,宇文迟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主动开战了。
至于顾玦……
计划里他本就该为先生的死付出代价,可为什么当他真正死在她眼前时,她的心会那么痛!
对了,她的心……那也是先生的心!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先生的心居然会在她体内……
正想着,一道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喂,你没事罢?”
独孤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正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这里不安全,需要我带你走么?”
她苦涩一笑:“走?又去哪儿?”
“师兄的尸体都快发臭了,咱们一起把他火化了罢。”
……
辰轩殿内,丝竹声声,歌舞升平。
慕容楚倚在金丝编织的软榻上,眼波慵懒,旁边还跪着一名相貌清秀的男宠,修长的手指剥好葡萄,亲自喂进她嘴里。
甘甜的葡萄汁顺着喉咙缓缓滑下,好生惬意。
她勾起那男宠的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魅惑道:“这么甜的葡萄,你也尝尝。”
说着,便要努嘴亲上去。
如此公然地骄奢淫逸,仿佛从前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女帝只是伪装,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正玩乐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上长阶,边跑边喊:“人主,不好了!不好了……”
“住口!什么地方,也敢大呼小叫?”随身的男宠连忙冷声训斥。
小太监扑地跪倒,再抬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启禀人主,我军大捷而归!但……”
“我军大捷,有什么不好的?”慕容楚推开那男宠,被人突然打断,脸色显然很差。
小太监流着泪,悲痛地喊道:“但国师在回国途中遭遇寒武国的暗算伏击,身中毒箭……如今命在旦夕……”
话音未落,慕容楚已一下子跳了起来,长裙拖得矮几上的美酒佳肴,就那样稀里哗啦地砸了一地。而她不管不顾,立刻冲到了小太监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整个人都几乎提了起来,嘶声道:“陆玄机呢?他在哪里?叫他出来!叫他出来——”
“国师在……在摘星台……”
下一秒,小太监被她一把摔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像一道燃烧的火焰,立刻冲了出去……
“陆玄机!”
慕容楚气喘吁吁地冲进陆玄机寝殿时,十一正在替他为药,瞧见慕容楚来了,也不行礼,面无表情地将药碗放在床边,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十一路过慕容楚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低声抛出一句:“真是个祸害!”接着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换作以前,遇到态度这么差的宫人,慕容楚早命人把他拖出去砍了,但这次她却毫不在意。
来到陆玄机床边,盯着他苍白而憔悴的脸庞,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她的心脏,痛苦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