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博爱的不一定是渣男,也可能是圣人。
——《玦言玦语》
秦戏时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却又好像不是梦。
那更像是她的回忆。
朦朦胧胧的,像雾一样,看什么都不真切。
她又回到了先生离去那天。
春色正好。
阳光明媚,凉风习习。她一袭青衣,款款而来。远远便望见那谪仙般的人儿,站在桃花树下,雪白的花瓣簌簌而下,凉风吹拂他的袍子,在他身后飘啊飘,落在秦戏时眼里,一切便成了寂寥。
听见她的脚步,那人转过身,朝她伸手:“过来。”
那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秦戏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倾了过去。
在离他只剩一步之遥时,她停下脚步,眼里尽是茫然。
耳边,是那人和煦如春风般的嗓音:“小戏时,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她上前一步,那人却离她又远了一步。
见他如此,秦戏时不禁苦笑一声:“又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默然。
“呵……那些泥猪癞狗似的俗人有甚么好?你明明可以只爱我的,为何还要将爱分给别人?”
“小戏时……”
氤氲的雾气中,传来他一声叹息。
哪怕看不清他的脸,秦戏时也知道,他现在的眼神一定很无奈。每回她任性发脾气的时候,他总会像这样无奈地望着她。然后,不管她提出的要求有多离谱,都会尽量满足她。
原以为这次也一样。
又终是不一样了。
“我终是天下人的陵安。”
那话一出口,她便知无能为力了。
诚然,不管她再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露出十二分的笑容:“先生要去多久?”
“无论多久,总归要回来的。”
“不骗我?”
“我何曾骗过人?”
先生的确不曾骗过人。
想到这儿,她的泪,缓缓流了下来。
因为在先生眼里,小戏时只是木头做的戏偶人,与他眼里需要护着的世人,是不一样的。
谁会将一个戏偶人当了真?
心底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住,扭曲,痛彻,好似要被撕裂一般。她缓缓弯下腰,揪着心口,猛地呕出一口血。挣扎间双目一睁,自梦中惊醒。
环顾四周,她仍躺在州府的客房里,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她再无旁人,更没有……那个人。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湿凉,明知不过一场梦而已,可梦中那样悲伤的情绪始终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骗子。”
她听见从自己口中发出撕裂般的声音,沙哑得令人惊心,不禁又是一阵恍惚。
骗子……
她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
“秦姑娘秦姑娘,我又来了!”
只听那急促的敲门声便知来人是谁。
秦戏时整理好情绪,打开房门,冷冷地看着慕容治,淡淡道:“好了?”
昨晚还被打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早又活蹦乱跳的,想必云州君罚他时也只是看着下狠手,根本没对他造成实际性伤害。
一切了然,她便也没兴趣继续追究了。
慕容治却抢她一步进了屋,拦在她面前,掏出一个牛皮纸包,晃了一晃,笑道:“秦姑娘,我猜你不爱吃甜食,便替你买了其他口味的小吃。来尝尝罢!”
瞧着他那满眼期待的样子,秦戏时也不好意思驳了他的兴致,只好道:“多谢小三爷。”
“我就知道秦姑娘是在意我的,若非你昨晚出手相救,我真要被我阿爹打死了。”
“就你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