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得那样坦荡，爱得那样卑微……这种搭配决计不会有好结果。
——《玦言玦语》
天和二年，上元节。
州府举办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葬礼。
大商女帝与寒武国君齐齐发来悼文，对州府长子及其妻子的死深表痛心。
关于慕容言与南宫婉的死因，民间流传的版本很多。
有说南宫婉远离故土，自嫁来州府便郁郁寡欢，慕容言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始终无果。半年后，南宫婉郁郁而终，慕容治因太过悲伤，当日便随之去了。
有说慕容言长年征战沙场，冷落了南宫婉，孤苦无依之下南宫婉的内心日渐扭曲，算着日子给慕容言下毒后，便先畏罪自杀了。
有说这两人原本便是相看两厌的冤家，据说大婚那日，慕容言连南宫婉的房间都没进去过，就在书房过了一夜。如今却死在了同一日，想必只是巧合罢。
毕竟都是平日里闲着无聊的大商国人在传，无论哪个版本，他们的“兵谋奇人”慕容大公子永远是深情无辜的人设，而那位来自寒武国的世家千金，便成了或薄情或恶毒的负心女。
秦戏时从当事人口中得知了最真实的版本，后来跟着府内丫鬟去清点慕容言遗物时，又听丫鬟闲聊时说起：“从前府上都传大公子不爱大少夫人，我却是看的真真的。与大少夫人成婚那日，大公子像得了糖的三岁小孩，高兴得合不拢嘴。临到大少夫人房门外，却又担心大少夫人恨他，不想见她，故而才在书房将就了一夜。”
“大少夫人常亲自下厨，做一些吃食叫我们给大公子送去。说来也奇，明明此前从未见过面，大少夫人却知道大公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每回大公子忙于公务没时间吃饭时，听说那饭菜是大少夫人送来的，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吃得津津有味。”
“可谁知道啊……后来他们查出大少夫人送给大公子的饭菜里下了毒，还是那要命的毒……看着大公子身子日益憔悴，大少夫人仍是不停地做吃食叫人给大公子送来。我们劝大公子别吃了，甚至抓了送饭的打杀去，可大公子还是将那些有毒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大少夫人是个坦荡的人，恨一个人那样坦荡，要杀一个人也那样坦荡。可她不知，倘若她流露出一丝对大公子的喜爱，哪怕只是作戏，也能叫大公子高兴一整天。”
“秦姑娘，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狠心的女人？大公子……大公子可是她的夫君啊，还是那么深爱她，心甘情愿吃下她送的毒药的夫君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啊……她难道不知道，她在地牢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却是要了大公子的命啊！她们寒武国的女子，都是没有心的么？”
丫鬟说着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她恨的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她心疼的那个男子亦随那女子去了。她没办法，只能向一个陌生人倾诉。
瞧着丫鬟那悲痛欲绝的模样，秦戏时不禁有些动容，轻叹一声：“她不是没有心，是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