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就是冥冥中的一种力量。
——《玦言玦语》
“人主，这又是何解啊？”梅花抱头绝望。
只见慕容楚故作高深地笑了一下：“孤第一手落于天元，便如同下棋者将自己当成了主宰，将棋盘当成了天地，却也注定成为着天地间的一枚跳不开的棋子。而孤第二手将棋子落于棋盘之外，便如同跳出了这个天地，如此又是另一番境界。”
梅花呵呵一笑：“想不到人主还能说出如此深奥的道理，倒是奴见识浅薄了。”
“诚然，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孤倒希望你能说出一番见解独到的话，否则光是孤一个人超脱自然，那就太寂寞了。”
“人主真想听？”
“自然。”
“那奴姑且说说罢。”梅花坐正身子，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人主身为大商国女帝，将自己当做棋盘的主宰固然没错，可棋盘并不是天地。人主看似已经跳出了棋盘，却仍没有跳出天地。棋盘之外，又是一个棋盘。”
说着，又捡起那枚落在棋盘外的棋子，放回慕容楚的手里。
慕容楚摩挲着那枚棋子，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双目注视着棋盘，手中棋子迟迟不见落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不过梅花比她更迷茫，棋盘上总共就下了两颗棋子，用得着考虑那么久？
突然，慕容楚的双眼闪现着一道沉稳，闪现着一道自信。手中棋子落下，道一句：“既然注定跳不出棋局，为何众生还在苦苦挣扎，徒增痛苦？”
“只有痛苦么？”
“你没有痛苦？”
“有，但也不全是。”
“比如？”
“同人主在一起时，奴便没有痛苦。”
慕容楚愣了一下，久久，方才回过神，抬眸看他，眼睛很亮，像装满了星星。
“小梅花。”
“嗯？”
“你喜欢孤啊？”
“……嗯。”
“那巧了。”
“嗯？”
“孤也很喜欢自己。”
“……”
所以……他这算被拒绝了么？
梅花苦笑着想。
这时慕容楚突然站起来，眯起眼睛笑道：“诚然，有小梅花的指教，孤私以为棋艺飞涨，便是与国师对弈亦丝毫不弱，孤还应感激你的。”
梅花低眉敛目：“为人主分忧，是奴的分内之事。”
“那孤……去找国师了？”
梅花叹了口气：“人主自去便好。”
“你不陪孤一起么？”
“奴身体不适，大抵去不了。”
“哦……”
梅花扶着殿墙离开时，只觉得胸闷气短，走至一处无人之境，忽然捂着胸口，咳出一口黑色的血痰。
他瞧着那口血痰，只觉得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韩公子……韩公子……”
清脆娇柔的声音穿透黑暗，浅浅传来。
梅花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起先是模糊的，只能看到远处一排耀眼的宫灯，朦朦胧胧，紧接着灯火中那女子的脸庞逐渐清晰。她生着一张和慕容楚一模一样的脸庞，但梅花一眼便看出她们的不同。她的眼神里带笑，笑意里还带着几分尘埃落定的温柔，那是慕容楚下辈子也学不会的。
“苏韵汝。”
他伸手，在女子头发间轻揉了一下，溺宠地笑道，“怎么？想我了？”
女子鼻间发出一声嘤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