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人面前有多坚强,在那人面前便有多脆弱。脆弱到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能叫她溃不成军,痛哭求饶。
——《玦言玦语》
诗会开展的意外顺利,没有人闹事,没有人争执,便是连斗诗擂台上都是和和睦睦的,那几个托拿到的剧本显然矛盾冲突点不够啊。
秦戏时看得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扭头问闻人青:“你不是说你要压轴出场么?诗会都快结束了,你不上去露两手?”
这时恰好台上公布最后一轮试题——君。
闻人青仍是没有动,只是目光竟盯着台上那个大大的“君”字,漆黑如墨的眼眸难得沉浸下来。
“你想让我上去么?”他问。
秦戏时愣了一下,总觉得他这句话有点突然,但面上还得继续撺掇:“嗯,我想看你高高在上,大展风采的样子。”
“我上不去。”他淡淡道。
秦戏时以为他是因为穿着女装不好意思上台,便拍拍胸脯保证道:“你写在纸上,我帮你送上去。”
闻人青这才缓缓将视线转到她身上:“你帮我上去?”
“嗯,我帮你。”
“那么,多谢。”
“你……”
难得从这家伙口中听见一个“谢”字,还是用这种一本正经的口气说出来,秦戏时不禁有些好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提醒道:“总共就一炷香时间,你快写罢!再废话可就来不及了。”
“好。”
几乎是一息之间,闻人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变化。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再不似之前的傲慢自大,整个人变得低沉内敛,安安分分地提起笔,在纸上写道——
今有寒武之倾美,怀狼心而羽翼未满;
今有大商之女流,嫉臣师而败风失德;
今有云傲之才子,宠佞臣而平衡无道;
今有文人之闻人,笑天地之幽幽,独怆然而涕下!
噫吁嚱!
青有始一问——
何为君?君为何?
为君者当无私心,重情者却说昏庸无道!
故青又有终一问——
何难于君?君有何难?!
写到最后,笔墨几乎浸透了纸背,闻人青亦松了口气,将纸张送到秦戏时面前,然后俏皮地眨了一只眼睛:“看看?”
“看过了。”秦戏时微微拧眉,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如何?”
“文笔一般,核心思想……很有特点。”
“此话怎讲?”
秦戏时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以为做皇帝是件很光鲜的事,那么在光鲜背后,他们承受着这个位置带给他们的好处同时,便该付出同等的代价,否则当皇帝就太容易了,路边乞丐都能上去过把瘾。”
“诚然你以为,君王本不该有私心。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而逆君道行之的昏君,都该被乱臣贼子推翻,把位置让给合适的人坐?”
秦戏时想了想,又点点头:“差不多。”
“呵……你这套理论,我很难相信当初那个哭着喊着、非要霸着天下人的陵安先生……”闻人青说着,俯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秦戏时,那个从不懂得深明大义的小女人,真的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