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说谎无数,好不容易说句真心话,她却不信;而那人一生重诺守信,唯一说句假话,她却信了。诚然她真假不辩,我依然爱她如生命。
——《玦言玦语》
暮色渐沉。
一男一女踩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女子一袭青衣,眉眼如画,肤若凝脂,丹唇点缀,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男子一袭暗红长袍,松松垮垮的衣襟露出小半块精壮的胸膛,端的是相貌堂堂,风流倜傥。
青墨色的房檐落下点点水滴,砸在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一只栖在门前老槐枝头的乌秋被路人惊扰,哀啼一声,双翼破开暮色,越过青墨房檐,朝灰蒙蒙的天空冲去。
秦戏时抬头看了看渐渐消失在暮色的乌秋,淡淡一笑:“天色不早了,你支开张汉他们,特地寻了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只同我吃个夜饭那么简单罢。”
槐树的叶随风而动,顾玦停在树下,语声平静,“等回京都,我们便成婚罢。”
秦戏时一怔,“你傻了?”
顾玦转身看她,眼眸明如秋光,“小戏时,这次,我不会食言了。”
秦戏时讶了一瞬,随即恢复了自在,从容道,“我不知你是何时坏了脑子,但现在……我只当你一时脑子里不清醒,说的全是胡话,等你清醒了……”
说着,刚要转身离去,顾玦忽然拉住她的手,固执道:“我没有说胡话!我……我现在很认真,很认真!今日你被送入宫,我便去见了闻人墨,我甚至想让闻人墨把你从周王寝宫带出来!还有,看见你同萧权在一起的时候,我承认我吃醋了,我讨厌你跟任何男子在一起……也许我傻了,也许我也变得像慕容言一样任性,但其实……小戏时,我想得很清楚,我……我喜欢你,是打心底里喜欢,是离不开的那种喜欢,喜欢到想同你成亲,想唤你娘子,想……”
“可我不喜欢你。”秦戏时冷冷打断,“还有,我不喜欢旁人唤我小戏时。”
“我……知道。”顾玦慢慢松开她的手,身体摇晃了一下,眼底尽是失落,“我究竟要怎样做,你才会……喜欢我?”
秦戏时没有回答。
她离去了,顾玦仍在原地发呆。
秦戏时走了两步,转过街角时,忽然听见一声异动。抬眼间,只见一道黑影踩着屋顶嗖嗖嗖朝她过来的地方奔去。
秦戏时停下脚步,低眉沉思,突然反应过来:“糟了!”
意识到顾玦可能有危险,她连忙原路返回,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长长的青色裙摆在身后飘啊飘,宛若一道青色魅影,穿梭在夜色之中。
“顾劫生!”
秦戏时赶到时,恰好看见顾玦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个黑衣杀手正高举起剑,要刺向他的脖子。
顾玦原已闭上眼睛,放弃挣扎了,在听见秦戏时声音那一刻,突然睁开眼朝她大喊:“秦姑娘,不要管我,你快走!”
“少废话!”
秦戏时捡起一颗石子,打掉那黑衣杀手的剑后,一个闪身便冲上去,还未看清那黑衣杀手的脸,肩头突然被打了一掌。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肩头震入脾脏。自知不是对手,秦戏时生生压下喉间涌上的腥甜,朝那黑衣杀手又投去两枚石子,趁对方分神,扶起顾玦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