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才是最高的轻蔑。
——《玦言玦语》
女帝病了。
这回是真病了。
自从那日从刑场回来,她便一病不起,赶走了身边所有宫人,只留下一个名叫“小梅花”的内监,长相白白净净的,却分外嘴甜。
陆玄机代女帝之名,修书将顾玦等人支走,又接连处理了朝中不少与女帝关系略近的臣子,至此整个大商国朝堂,除了远派云州的云州君,便全是国师的人了。他已做到真正的只手遮天,只要他想,完全可以除掉慕容楚取而代之。可他始终没走出这一步。
听闻女帝病重,国师当即放下手头的奏折,马不停蹄地跑来辰轩殿看望她。真是好一派君臣和睦之相。
彼时慕容楚正疲惫地卧在榻上,梅花跪在榻边替她喂药,俊美的脸上写满心疼。
“人主,何苦与国师呕气,总归胳膊拧不过大腿,忍一时又何妨?”
慕容楚闻言气急,捂着胸口猛咳了几声,似乎一提起那人,她的表现便显得异常浮躁:“孤是君,他是臣,凭什么孤要受一个臣子的气?他陆玄机当真以为收买了孤身边的人,便能只手遮天了么?”
说完一把拂开药碗,褐色的药汁撒了一地,亦溅了梅花一身。
梅花叹了口气,低头开始收拾地上的残渣,偏慕容楚还不解气,趁着病躯,狠狠推了他一把:“你也滚!”
“人主……”梅花抬起头,看慕容楚的眼神很复杂,“梅花永不会背叛人主。”
“呵……你以为孤还会信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鬼话?”慕容楚突然发了狂,挣扎着从榻上跳下来,指着梅花骂道,“孤没你们想的那么蠢!孤知道,你们合起伙来想害孤,都巴不得孤早点死,你们好谋朝篡位不是?呵!孤才不会让你们得逞!孤要赐你们死罪!抄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话音刚落,辰轩殿大门猛地被推开,外面的风雨顿时哗啦啦吹进来,薄雾般的轻纱四下飞散。朦朦胧胧间,陆玄机满身湿漉地闯进来,恰好瞧见这一幕。
“楚楚。”
陆玄机掀开层层轻纱,来到慕容楚面前,也不管周遭是否有旁人,如获至宝般的一把将慕容楚揽进怀里。
慕容楚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了。
“听闻你病了,我特意放下手头的事赶来看你……楚楚,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陆玄机将头靠在慕容楚耳边,轻声低喃道。
慕容楚瞥了跪在地上的梅花一眼,后者立马识时务地退出了大殿,临走前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殿门重新紧闭的那一刻,慕容楚再也演不下去了,阴沉着脸,冷冷吐出一句:“陆玄机,你恶不恶心?”
“楚楚?”陆玄机身形一顿。
窗外风雨未歇,慕容楚那冰冷而讽刺的声音仍在耳边盘旋:“好个君臣情深!若非孤早知你内心龌蹉,差点儿就被你这副冠冕堂皇的作派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