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拥有，便不怕失去。
——《玦言玦语》
陆玄机垂下眼睛，低声问：“人主就这么憎恶臣么？”
慕容楚冷冷看着他，面上不带一丝情感：“国师以车裂之刑辱苏相遗身，不知此酷刑将来再欲施于何人？”
“苏相敢为弑君，及奸邪不忠，方加此刑。”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慕容楚捧着火辣辣的手掌，双眼怒视着面前清冷高贵的男人：“大胆欺君！苏相一生忠良，你敢妄称他为奸邪？”
彼时陆玄机虽红了半边脸，周身气度依然不减，双目宛如深潭一片冰冷，深邃而不可琢磨，令人不敢生出亵渎之意。
“人主忘了，当初长公主是如何病逝的？”
他只一个淡淡的眼神扫了过去，便吓得慕容楚一个激灵。那一刻，她仿佛又变回那个怯懦瑟缩、只能跟在他身后被保护的傻楚楚。她想开口反驳，一时却忘记该说什么。而后猛地惊醒似的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朝后退了一步。
“你威胁孤？”慕容楚恨恨道，“你想让孤和长公主落得一个下场，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陆玄机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做什么？杀忠臣，扶奸佞，下一个死在你陆玄机刀下的，可不就是孤么？”
“楚楚……”
一声轻叹，却温柔得像要将人化开。
慕容楚的心突地一跳，连忙侧目想避开与他直视。下一刻却被陆玄机一手将她箍在怀中，紧贴着她的耳际低声说：“不管我做过什么，你只需要相信，我永不会害你。”
慕容楚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惊魂未定：“孤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想要你的命，随时都可以……你想要我的命，也随时都可以。”
“陆玄机！”慕容楚稳住心神，压低声音问了他一句，“你究竟想做什么？”
“帮你。”
“帮孤什么？”
“你要什么，我便帮你做什么。”
“孤要你死呢？”
陆玄机顿了一下，继而低头朝她淡淡一笑：“可以。”
“孤要你现在立马就去死！”
他却摇头：“不行。”
“呵，孤就知道，你又在说谎！”
“非也。”陆玄机唇角轻勾，“楚楚现在还没长大，离不开为师的保护，等楚楚有一天能够独当一面了，为师自然会交托大权，让楚楚成为大商国真正的女帝。”
“那一天还有多久？”
“不到一年……很快了。”
……
陆玄机走了。
瞧着他的背影，俊逸非凡，依旧是那个受万人敬仰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
慕容楚无力地靠着软榻滑坐在地，突然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自从当了这个女帝，她便很少像现在这样难受了，心好像被一只手揪住，扭疼，折磨……
陆玄机啊陆玄机，她是真看不清这个男人。只知道一个国家终究容不下两位掌权者，陆玄机不死，她该如何完成她的帝业，她的宏图……
“人主，你……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花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慕容楚连忙抬袖擦了擦，摇头道：“没、没什么，孤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见她眼圈泛红，梅花也不多言，只轻声附和：“门窗未关，殿内的确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