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今生,不求来世。
——《玦言玦语》
秦戏时去给萧权送过行。
那天她过去的时候,萧权满身伤痕,虽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却依然掩不住憔悴之色。
秦戏时买通护送的狱卒,跟萧权说了几句话。萧权脸色大变,继而便十分反感再同她接触。
没有人知道那天秦戏时跟萧权究竟说过什么,只知那次回来之后,秦戏时便一直闷闷不乐,话也很少说了。
使团出发那天,顾玦为秦戏时准备了一个惊喜。
队伍定的时辰很早,天还没亮便要开始赶路。顾玦派人放了满城的烟花,明亮又璀璨的烟花,将整个黑夜都照成了白昼。
路上顾玦骑着马,对马车内的人笑言道:“出发时间我定不了,怕你走不惯夜路,这招还是跟闻人青学的。”
一旁闻人青跟着附和:“是啊,小秦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提前拉着我选购了好多烟花,就想给你个惊喜。”
秦戏时掀开车帘,望着漫天烟花,美好而绚烂的光映照在她清丽的脸庞上,只见过一次,已是刻骨铭心,一生追寻。
“嗯,很美。”她简单的做了个总结,便没兴趣再看了。
顾玦面上却是笑开了花:“你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她放下车帘,冰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劳民伤财,扰人清净,顾公子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了。”
“我以为……”只要能叫你欢喜,就不算没有意义……
顾玦愣了一下,自从萧权之变发起后,秦戏时便总像有什么心事,他不想追问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便只能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没想到自己竟如此无用,连守护她的资格都没有。
去寒武国的路程很远。一路上没有秦戏时搭话,便只是顾玦与闻人青二人说说笑笑,好生无趣。
再后来,他们便遇上劫人的了。
对方几乎没有遮掩,就这样光明正大地露出独属于寒武国武士的标志,然后光明正大地劫走了秦戏时。
押解秦戏时的人是个戴玄玉面具的黑衣少年,秦戏时认出他是那日带走宇文迟的人,便没有反抗。
一路被带至一处山庄,穿过一方花圃后,原本由碎玉石子铺就的小径便改为一块块青褐木板铺制的长廊。左侧是青灰色墙嵌沉木窗的房子,右侧则有一排扶栏,板下空心,走上去吱吱作响。
阿复走在前面,秦戏时跟在他身后,暗暗打量周遭环境。
每隔一定距离,横梁与扶栏的衔接处便会镶嵌着一盏青莲花灯。与寻常花灯不同,青莲花灯映照着幽幽寒光,灯油里加了熏香,点燃后便散发出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你家武王倒很有雅性。”秦戏时不禁感慨。
但并未得到阿复的回应,一路上这黑衣少年除了引路时拉扯了她几下,几乎不吭一声。若非曾听TA向宇文迟禀报过事情,秦戏时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山庄一草一木,皆排列精细雅致,长廊尽头,是一间禅房,秦戏时远远就听到一种很有规律的木鱼声。走近一看,原来宇文迟穿着一袭禅衣在敲木鱼。
房门大开,清凉的风拂过他散下的鬓发,再加上那张盛世美颜,倒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秦戏时见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你是想出家么?”
咚——
木鱼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