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种很复杂的东西,舍身取义是它,贪生怕死也是它,但总而言之,大多数还是属于后者。
——《玦言玦语》
众人面色俱是一震,转头望去,只见秦戏时缓缓走上高台,手举一块玄色的兵符,目光亮得逼人,瞳中似有火焰在灼灼燃烧。
几日前,萧权邀请他们参加诗会,而韩迟似乎也意识到这点,特意提去要跟去……起初她只当是萧嫣心系韩迟,便想让长兄替她出马,直到……
“孤生来体弱多病,却还有许多宏图伟业没能完成,不想就这么算了。”
“……孤要与你合作,你一句话,行不行?”
“若寒武国侵占的土地足够多,直到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就不存在资源匮乏的问题了。”
“一炷香的时间,事后本世子可许秦姑娘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
“萧国公若是与令郎一伙的,现在就可以杀人灭口。”
“青弟生性凉薄,从不与人上心,你大抵对他有什么误解。”
“我见过陵安,也曾见过……你的画像。”
“韩秦之美,是不可复制的。”
……
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然后乱成一团地在她脑海里支离破碎地响起,这些声音凌乱的,缠绕得越来越紧,而她离真相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不管我做什么,你总是不喜欢我。”一个充满哀伤,却又轻朗如风的声音如此响起,“我不想再叫你秦姑娘了,总归……有些生分。”
她乍一初醒,定了定神,朝不远处的顾玦望去,那个伤痕累累的人儿,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情深,无形中似乎也给了她一种鼓励。
在那样的眼神凝视下,她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几日前,我便与萧国公察觉到了萧权的逆反之心,萧国公亲自将此虎符交托于我,而现在他已赶往王宫,阻止萧权。尔等若不想成为乱臣贼子,请立即放下刀戟,事后我可以替你们向周王说情,你们只是被萧权迷惑了心智,并非有意谋反。但倘若今日你们不肯收手,待你们的主子计划失败,在场诸位都将为那贼子陪葬!”
而在场众人的态度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纷纷与旁边的人互相对视,似乎想从对方眼里得出结论,究竟是降,还是不降?
这时,突然传来破空一声。
躲在暗处的一名弓箭手朝高台上的秦戏时放了一箭,只见寒光一闪,秦戏时胸侧吃痛,那一箭将好刺穿她的琵琶骨。
“秦姑娘!”
顾玦惊慌失措,刚要冲上高台,却见秦戏时咬了咬牙,将那支箭生生拔了下来,抬手一扔,只听“噗嗤”一声,那箭便送了回去。弓箭手瞪大眼睛,脖子一凉,缓缓倒下。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秦戏时一手捂住胸侧血流如注,一手颤抖着抬起兵符,目光如鹰,直视人心。
“还有谁心中不服,尽管来试,我不介意送他提前归西。”
声音淡淡,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很轻松的事,现场却无一人敢忽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