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灰色的人世间，不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予他人，或托于鬼神。
——《玦言玦语》
秦戏时看了顾玦一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先生，但面上仍安泰自若，淡淡道：“先生素来不喜纷争，寒武国好战，自然不在先生的考虑范围。”
顾玦笑了一下，抬眼看着她道：“你这么了解他，连他的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秦戏时微微拧眉，“先生心怀天下，自是与寻常人不同。”
顾玦却又笑了，语带惋惜地说：“偏偏老天也很喜欢这样心怀天下的大人物，早早便将他收走了。”
“先生从来不会在背后多人口舌，尤其是一位……已逝之人。”秦戏时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摔，虽嘴硬，心头却是一动。
这一路行来，诸事不顺，以她对顾玦的了解，明知先生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必然不会似今日这般只争一时口舌之快，引得她心底不痛快。大抵还是受了韩十三的影响，尤其是那一刀……
正深究时，只听外头一阵骚动，却是王城忽然下起雨来。
寒武国紧邻离火岛，天气较其他地方炎热些，素来少雨，近日却不知怎么的，雨水说来便来，便是当地人都有些受不了，何况这几日寒武国君要大摆宴席，邀请了不少外国使者前来做客。这外地人多了，更是无法适应这等天气，也没带伞，只得纷纷就近找地方避雨。
秦戏时所在的这家客栈的大堂，不多时便挤满了来自各国的游客。
注意到其中有一行人身穿江湖客侠衣，为首女子相貌清丽，却面色冷静，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白布，却只擦佩剑，似乎并不在意衣物打湿后贴在身上，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便。
许是那女子年轻俊秀，顾玦不由得多瞄了几眼，被那女子察觉，一记冷眼瞪了回来，倒把一旁的秦戏时逗笑了。
“怎么？看上人家了？”秦戏时调侃道。
顾玦却沉下脸，严肃地说道：“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你又不是宇文迟，难不成所有姑娘都该围着你转？”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玦转过脸去，又淡淡瞧了那女子几眼，悠然道，“你没发现，她不像正常女子么？”
“……待会你要是挨打了，你就装作不认识你。”
“你不觉得么？”顾玦煞有介事地说道，“正常女子被雨淋湿后，必然会顾及形象，先擦干脸上的雨水和头发，可她似乎更在意她手中的剑。还有她身边那几个男子，江湖气不够，杀气有余。你注意到他们的鞋底没？那摊红……”
“你的意思是为首那女子是男扮女装？”秦戏时突然打断道。
顾玦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杀手。”
“哦。”秦戏时眼神略有失望，“寒武国这种地方，杀手不是很常见么？你非要从他们身上找点什么特色，顶多只能说他们鞋底有血水渗出，很可能是刚干完一票回来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