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阻止赴死的战士?他们听不到。
——《玦言玦语》
灯花飞溅了两下,秦戏时单手撑着下巴,望着案上残乱的棋局,忽然间就疲了,乏了。
虽说她天生聪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当下局势,但毕竟只有一人之力,这场战役因她而起,却不能因她而终。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逃避,避开这永无休止的权势之争,更避开这争斗中,自己注定悲惨的结局。
可是,她还有机会么?
宇文迟生性阴沉多疑,喜怒难测,但偏又野心勃勃,实力强劲,连跟着寒武国征战多年的南宫世家都能被他毫不犹豫地灭掉。若将来真让他得到天下,以他那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诸国百姓当如何?那些如慕容治一般的外国臣子,又当如何?
见她神色有些疲累,韩十三深吸口气,悠悠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理解宇文迟的作为。宇文迟自登基以来,尚无建树,借除南宫世家之事,一为树威,二为夺权,第三……宇文迟是个刚断善谋、聪明隐忍之人,这些年来,他处处受制于人,心中必定积攒了一大堆的怨气,而你……终究只是他的一时玩心。小戏时,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念着师父的。可是你要明白,如今你所做的事,成功率几乎微不可见,即使明知会失败,你还要去做么?”
秦戏时听了,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才低低道:“你是在为我担心么?”
韩十三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师父费劲心力将你制造出来,你却如此作贱自己,实在可惜……”
“只是可惜?”秦戏时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韩十三。
“……”
秦戏时伸出手,缓慢又有些沉重地搭上他的肩膀,感慨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韩十三眨了眨眼睛,难道他不是她的故人?
秦戏时余光落在了躲在门外的那个身影,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你也许认识他,他在奇人录排行第二,人称“江湖百晓生”,因常年戴着梅花面具,无人见其真颜,又被称为‘梅花先生’。虽然我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韩十三,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真的跟他很像。说起来,我似乎也很久没见过梅花先生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韩十三再开口时,声音中原本带有的一丝轻蔑也消失了,他慌张地拨开秦戏时的手,干咳一声,道:“小戏时,你别说笑了,我哪能跟梅花先生相比?”
她定定地盯着他,继续笑道:“我开玩笑的,你们差距还是不小,毕竟梅花先生可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不像你,一会儿在西洲,一会儿在大商,如今……又成了寒武国的座上宾。”
她的眼神很犀利,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韩十三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当初师父对于秦戏时的断言。永远不要将秦戏时当做一般戏偶人看待。她不仅继承了韩秦的美貌,还拥有着师父倾囊相授的智慧。她就像一颗明珠,不管到哪里都会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