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心中无我，不论走到天涯海角，我与她的距离都不会更远了。
——《玦言玦语》
四下里一片静籁无声。
陵安，就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背对着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
“先生……”秦戏时听见自己颤抖地开口，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也紊乱到了极点。
但陵安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一样，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仅仅是一个背影，却显得那样落寞，哀伤。
“先生……”她忍不住朝那个背影伸出手，想拉他的衣袖，但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的手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后退。
陵安终是开口，声似叹息：“小戏时，你太固执了。”
“固执？”她偏了偏头，眼底满是疑惑。
“我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执着？”他说。
“不……”
她眼中发热，抱着脑袋，似难以面对也似难以启齿，喉咙里溢出的嗓音低沉而扭曲：“我从未执着于你的死，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我所见皆是幻象，你是假的，你……你只是我做的一个虚幻的梦……可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形容那种感受，仿佛只要我一闭上眼，感受到自己心跳时，就会情不自禁想起你！明明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可是先生啊……你想让我完全不在乎，完全释然，真的太难了，我做不到……”
面对这个男人，哪怕只是背影，哪怕只是幻象……她总是无可奈何，情不自禁。有太多的情绪，遗憾，伤悲，不甘，委屈，没法在短短的时光内就平息，就谅解。如果那么容易，她就不是先生亲手制造出来的戏偶人了。
“小戏时……”他再次发出一声叹息，“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然呢？你还想要我怎么办！”她发出绝望的嘶吼声。
痛苦的滋味，渗进她身体的每一条脉络，这些日子，尤其是离开顾劫生的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身处现实与虚幻边缘，眼看着梦境破碎时，那无休无止的恐惧和慌张。
而先生，正是她这一生最难咽下的苦楚！
“你太残忍了。”她脑中痛苦纷繁的思绪散去，只有一个想法很清晰。
“什么？”
“我……”
她眉心狠狠蹙了一下，艰难地说道，“我放不下你，但不代表，我不能通过其他方式，去做你做过的事，去完成你想完成的梦想……先生，你不就是想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再不受战争侵扰么？从前都是你替我完成心愿，这一次，我会把欠你的，都还清。”
“小戏时……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慌了。
“先生，等我。”
秦戏时微笑着闭上眼睛，缓缓朝后倒去。
天旋地转间，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穿破重重幻境，像道闪电一样劈了下来：“你居然答应与宇文迟成婚？秦戏时，真有你的！”
幻境轰然破碎，秦戏时睁开眼睛。入目处，是韩十三满是嘲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