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太亮,眼会痛。
——《玦言玦语》
毕竟是一国之君,宇文迟能走到今日的地位,必然是废了一番功夫的。尤其是顶着那样一张极具有欺骗性的脸,仿佛不管他说什么,别人便一定会信似的。
而当顾玦站出来说出这样一番话时,秦戏时心头微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宇文迟想要的,是一统天下?”
顾玦冷冷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秦戏时便朝着闻人青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又或许,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闻人青忍不住苦涩一笑,低声道:“是又如何?”
“若真如此,我们便该阻止他!”秦戏时突然大喊了起来,“各国纷争四起,战火所到之处就生灵涂炭!先生穷尽一生所打造的太平盛世……也将毁于一旦!”
“到头来你最担心的,竟只是陵安的心血会不会被毁?”
秦戏时怅然一笑:“我护不住他的命,还守不住他的东西么?”
“那么……你打算怎么守?”
“回大商!”秦戏时颤声接了下去,“先回去,找女帝商量……当初先生肯留在大商,必然是信任大商国女帝的。先生所信,亦是我之所信!”
闻人青问道:“若女帝也不可信呢?”
秦戏时不再理睬他,而是转向看顾玦:“我们何时回程?”
“明日便可。”
她的视线一下子朦胧了起来,泪水涌上来,将眼前的一切尽数遮掩。
“真快啊……”
……
翌日启程。
宇文迟亲自来送,秦戏时却不曾与他有过半句言语。
离去的只有大商使臣,闻人青要留下来,将白秋水的尸身处理好后,带着她的骨灰上路。
慕容治一直没有醒,秦戏时与他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也听到了许多传言。
比如,寒武国的南宫家与大商国的云州君合谋起兵造反,却惨遭宇文迟镇压,南宫家满门抄斩。宇文迟更是飞鸽传书,向大商国传去缴文,逼大商女帝献出云州君人头,否则寒武国必出兵攻来,以雪国耻。而女帝迫于压力,不得不逼云州君自刎,以平息武王之怒。
比如,闻人家的二公子举办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日子定在新娘子头七那日。二公子为这场婚礼准备了很多,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甚至被逐出族谱。
比如,大商国女帝病重,国师日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女帝,好一段君臣佳话……
然而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
使团抵达京都那天,女帝亲自出城门接待,脸色红润,喜笑颜开,一点也不像重病之人。
“这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爱卿了!”女帝握着顾玦的双手,双目含泪,激动地浑身颤抖,“这些天孤是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担心爱卿安危。如今爱卿平安回来,孤真真是……”
哭着哭着,女帝白眼一翻,便要朝后晕去。
陆玄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单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接着朝顾玦淡淡道:“女帝连日操劳,已是不易。顾大人可自行去鸿胪寺等待召见。”
说罢,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女帝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