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欲望与幻象之外,世上没有任何其他力量,能在人的思想和信仰、精神和心灵中建立起统治和权威。
——《玦言玦语》
韩十三这话自然是针对非鱼的。他是陵安先生的爱徒,可现如今却有个人顶着与陵安先生一模一样的脸四处招摇,他自是看不惯非鱼的,自是说话带刺。
秦戏时心知他也是太过思念先生,方才口不择言,也并未与他计较,只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站,似乎想护住非鱼。
韩十三没漏掉她这个小举动,眼底顿时多了几分阴霾。他下马,傲然环视着四周众人,故意把语气放得熟络,笑道:“小戏时,我今日设了此局,倒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只因你我分离太久,我想念你,想与你叙旧,又怕你不答应,这才找大伙演了这出,你们说,是不是啊?”
现场众宾客路人将士虽然没有一人答腔,但从脸色也不难看出,他们多少都了解过韩十三的手段。如此既不敢开腔拆穿,又不敢随之应和,俱是悄悄低下头,不敢再对他投以挑衅的眼光。
韩十三一见,脸上顿时笑得更加得意,简直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来找故友叙旧的了。
这时非鱼忽然一低头,小声对秦戏时道:“此人对你不怀好意,可杀之。”
他的口吻极其严肃,引得秦戏时将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一声,眼看着非鱼向她一笑,便要转身去了,秦戏时连忙拉住他,解释道:“此人我确实认识,他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
“那人呢?”非鱼又看向独孤白,此时独孤白正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好戏,分外优先。
秦戏时擦了擦汗:“那人也不算敌人。”
非鱼歪了歪头,面露疑惑:“那谁才是敌人?”
秦戏时正想解释,韩十三突然走上来在非鱼脑门上轻轻一敲,仿佛在一瞬间关了闸,将非鱼定在原地,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难得师父也能做出这么低级的戏偶人。”韩十三不屑地看了非鱼一眼,接着走到秦戏时面前,笑得不怀好意,“现在没人阻拦我了,小戏时,跟我走一趟呗。”
秦戏时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你竟与寒武国合作,来对付我……”
韩十三打断她:“我从未想过要对付你,我的敌人,只有害死师父的真凶。”
秦戏时抿了抿唇,看向独孤白,闹了这么一出,他竟还坐得住。他不是先生的师弟么?先生亡故,那他……
过了好一会儿,大抵是被秦戏时盯得浑身不自在了,独孤白终于将瓜子皮往地上一抛,长叹一声道:“何须恋世常忧死,亦莫嫌身漫厌生。生去死来都是幻,幻人哀乐系何情……”
他一边念着酸诗,一边扬起宽大的袖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周遭的景物顿时扭曲开来,地面升起茫茫大雾,天地颠倒间,如梦似幻……趁着众人陷入幻境,独孤白趁乱拉起秦戏时就跑。